大齡青年婚戀難,似乎是在日華人社會的一個隱痛,讓人常常提起,卻又無處發力。有人說是因為華人社會大男大女比例失調;有人說是因為女華人成了日本人配偶;有人說在日本工作太緊張,年青人沒有社交時間;也有人說是因為人在異國沒有親人朋友幫忙。總之這一難題已成了華人社會一個揮之不去的心病,讓華人青年不得不面對它承受它。為解決這一難題,一些團體、個人大辦鵲橋會廣牽紅線,也有一些公司利用婚姻中介招攬財源。但更多的華人青年人則是在國內親人的催促安排下,走上回國相親之路,可以說回國相親成了華人青年婚戀中的一道獨特風景。
其實,相親本來就是人生中一個精彩片斷,一個充滿激情、浪漫,讓人有無限遐想空間的美妙時刻。而回國相親又因男女主角人在兩國,有著無法回避的文化碰撞和不同的物質價值觀的沖突,因而更讓這個故事多發的精彩時刻,在溫馨和愛的主旋律中,時時凸現美麗遮掩下的心機和算計,甜言蜜語中暗藏的虛偽和貪婪,使相親情場,上演著一連串色彩繽紛的悲喜劇。
一、英雄難過丈母娘關
也許是獨生子女難以獨立,也許是現代父母對子女擔心太過不愿放手,在回國相親中,人們反映的一個最有共識的問題就是“準丈母娘”干預過多。在記者的采訪中,有90%的男青年反映相親時女方和母親一起到場。可以說丈母娘上陣相親,已是現代人相親中一個顯著特點。當然遭“丈母娘”淘汰或淘汰“丈母娘”,也就成了相親中一場內容豐富的常見戲。
張先生在日本做IT工程師,去年過元旦回老家沈陽探親,親人朋友也順便為30出頭的他安排了幾場相親活動。張先生介紹,一次相親中,女方和她的母親一起來了,女孩子戴個眼鏡,很文靜,雖說25歲了,但看起來像個孩子,很清純,只是很少說話,張先生對她很有好感。準丈母娘看起來很厲害,先是查戶口一樣問了張先生一些學歷、工作、家中背景之類的問題,但談著談著,丈母娘就說了:我這女兒一向是好孩子,學習一直很好,一定很有前途,因此一定要出國,如果不出國就浪費了等等。張先生越聽心里越毛:我還想在日本掙幾年錢就回國呢,若有這樣的丈母娘那我不也讓人家女兒浪費了嗎?自認自己能力有限,不配有這么優秀有見識的丈母娘,張先生沒聽完老人家的教誨就中途退場了。
出身武漢的丁先生講的故事與張的故事頗為相似。丁先生也是元旦時在家鄉相的親,女方的母親主導了整個相親時間,從盤問丁先生起,到介紹自家女兒,從女兒幼兒園時代得過一繪畫三等獎講起,到小學時當過三好學生,事無巨細,毫無遺漏。最后告訴丁先生,女兒沒干過家務活,去了日本不能干重活,女兒愛吃零食,去了日本不能沒有零食等等。而女孩全程卻沒說上三句話。丁先生表示“娘子”啥模樣我都沒記清,就記住準丈母娘的指示了,這親還敢再相下去嗎?只好落跑。
而家住東北一小鎮的林先生講的相親經歷更讓人驚奇。他回家鄉相親,第一次見面,女方一家三口到場。重視嘛,無可厚非。相約第二次見面時,女方把地點訂到了她的家里,這回除了女方父母還多了幾位七姑八姨。想想這么多眼全看過了,該輪到二人獨自談情說愛了吧,第三次約會,林先生請女孩去吃飯,并相約飯后去看電影。誰知林先生在飯店等了半個多小時,來的卻是打扮得光鮮靚麗的母女倆。林先生感嘆這準丈母娘盯人戰術太過精湛,于是電影沒看,林先生就打了退堂鼓。
王先生則是被準丈母娘辭退了。王先生在網上認識了一個南京女孩,兩人一來二去在網上交談甚歡,還交換了相片并約了相見時間。王先生于是在今年3月利用一次回國出差的機會,從上海趕赴南京約見佳人。回日本前佳人把王先生介紹給了自己的父母,誰想女方母親火眼金睛,在了解到王先生出身農村,在日本只是一個普通的公司職員后,識破了王先生“利用上網騙人”的本來面目,立即勒令女兒斷絕和他的往來,王先生在女孩家呆了不滿30分鐘就被掃地出門了。聽了幾位同事回國相親苦見準丈母娘的事后,王先生發表了見解:相親場上丈母娘到場把關是嚴了點,但若丈母娘后發制人,則更慘了點。
二、喜憂參半:出國還是金招牌
因為出了國,掙上了外幣,在鄉鄰的眼中身價長了價,并由此娶得美妻,嫁得佳婿,實是海外華人一大幸事,也為很多在日華人所憧憬。然而福禍相依,若因人在國外,被一心想出國的同胞看中,婚成人散,婚姻成了同胞出國的跳板,則又是海外華人的一個隱憂。在日華人回國相親,這個喜憂參半的問題也時時凸現。
夏先生是殘孤后代,夫婦倆隨母親來日已有20多年了。女兒也20多歲了,還是獨身一人,以前也與一日本人談過戀愛,同居過一段時間,但不久日本人離去,女兒很受打擊。夏先生夫婦覺得若女兒找一個中國人女婿,一家人容易溝通,也能想到一塊,就鼓動女兒回中國相親。今年“五一”,一家人回了一次老家,一朋友為女兒介紹了一位小伙子。小伙子黑龍江大學畢業,長得也很俊,夏先生一家都很滿意。誰知只見了兩次面,小伙子就來向準老丈人詢問:(夏先生女兒中文不好,與小伙子之間溝通不順暢)什么時候辦結婚手續?多長時間可去日本?等等。夏先生聽到這話反復思量,總覺得小伙子條件優于自己的女兒,這門親事是不是小伙子有所圖,若被利用,女兒再被離婚就慘了,于是只好回絕了小伙子。
姜先生自稱自己是老大難了,因已36歲的姜先生工作太忙,雖然風趣幽默在朋友中甚得好評,人緣極佳,但身邊卻缺少紅顏知己。今年“五一”期間,一朋友聽說他去北京辦事,就托朋友幫姜先生牽線,很快朋友的朋友幫其介紹了一“喜歡認識在日本的朋友”的女子。姜先生描述,該女子稱女孩已不太合適,因已經32歲了,“當然配我還是蠻年輕的”,32歲的女子很漂亮,穿得也很時髦,一見面熱情開朗,在場的幾個人一起談了一會兒,女子很喜歡談國外,也的確見多識廣,一會兒歐洲風情,一會兒美國文化,一會兒又是日本經濟,“怎么看都比我這個剛從國外回來的人還外國”,曲盡人散,回到賓館,朋友的朋友擔憂了,“姜先生,真不太了解這女子的背景,你要拿準主意,注意別上當。”姜先生告訴朋友不用擔心,這么“外國”的女子自己這土老冒怎么養得起?真接到國外,還不便宜了日本鬼子?又一段姻緣斷念。
三、欲望總比錢袋增長快
金錢、財產總是在婚姻中一個決定成敗的關鍵因素,而又總是一個人們極欲探尋根底卻又想方設法掩飾其重要性的東西。回國相親當然也難逃此關。一位國內朋友介紹,近幾年國內經濟發展迅速,人們的生活質量提高很快。但比經濟發展更快的則是人的欲望。而在人的欲望中靠婚姻嫁娶,不必付出而一朝擁有,成了很多青年男女,也包括青年男女的家長的夢想。因而國內的婚姻市場上結婚成本價格騰飛。
這是一位海外華人在網上公布的自己計算后得出的,娶一個上海中等條件的老婆的成本:目前,以上海為例,要討一個老婆,沒有一定的物質基礎是很難辦到的。結婚需要房子,上海女孩一般不愿和父母住一塊,那么另購一套婚房是每一個要娶上海女孩的男人首先需要完成的一項工作,下面我以討一個條件在中等(學歷大專以上、身材相貌較好、有穩定的工作)的上海老婆為例,粗略計算一下各項成本:1、房屋一套(80平以上,偏市區),以均價7500元計,7500×80=60萬。2、裝修,以中等裝修,80平算,計10萬。3、家電及家俱,計5萬(有部分女方以嫁妝形式出資承擔)。4、轎車,以普通代步車為標準,計10萬。也有部分通情達理的女孩同意以電動車作為替代品,計1500元。5、辦喜酒,以中等酒店(喜樂的檔次)25桌,包括自帶酒、煙、糖,計1000×25=2.5萬,回收紅包以每桌平均1200元,計1200×25=3萬,盈利0.5萬。6、度蜜月,以港澳、新馬泰、云南、海南為主要出行地,平均每人費用以6000為標準,計6000×2=1.2萬。7、從泡妞到決定結婚這段時間(戀愛期),包括出去吃飯、買禮物、娛樂、旅游、送女友父母節日禮品等,平均每月以1500元的標準,談2年,計1500×12×2=3.6萬。綜上,各項成本合計60+10+5+10-0.5+1.2+3.6=89.3萬(貨幣單位均為人民幣)。
當然海外華人回國娶親更讓人對海外的錢袋寄于厚望。許先生介紹自己的家庭就是金錢欲望的犧牲品。許先生在日本一家貿易公司作職員,4年前已36歲的許先生經人介紹認識了一位22歲的北京女孩,兩個人一見鐘情很快辦了結婚手續,半年后妻子來到了日本。為迎接妻子的到來,許先生在一團地租了一個2DK的樓房。
沒想到小妻子看到沒有盛大的婚禮,沒有鉆戒,沒有勞力士手表,也沒有氣派的新房,不高興了,每天與許先生哭鬧不止,沒辦法,許先生為其買了一枚鉆戒,并在一次回北京時花2萬元人民幣拍了一套婚紗照。但妻子并不滿意,時時以淚洗面,而許先生卻覺得自己每月30萬日元的工資,實在沒有能力辦華而不實的婚禮。看到妻子痛苦,許先生表示可以離婚,但妻子表示,已來了日本再離婚回國會很丟人,若離婚也要許先生拿出百萬人民幣的賠償。就這樣打打鬧鬧中,妻子懷了孕,一年后女兒出生了,本以為這回生活會平靜一些,誰知妻子不但沒有忘記婚禮和勞力士及鉆戒(許先生買的鉆戒,妻子雖然每天戴在手上,但嫌小一直不滿意),還因為認識了幾位日本主婦,開始一起吃吃玩玩還互相攀比,每天吵著要名包、名鞋等。就像許先生當初冒充闊佬騙了妻子一樣,岳父一家對許先生也甚不滿意,大舅哥曾直接把許先生送的數碼相機扔到一旁說:“在北京哪有人還玩這個,最次也是個攝像的。”許先生感嘆,當初我也沒說我有錢,是妻子一家對自己的期望值太高了。現在搞成這樣自己只覺得很累,妻子虛榮慕財,不懂事理,自己就像要養兩個女兒的中年父親一樣,從心里往外累。
俄國文學家托爾斯泰曾說過“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其實回國相親之所以成為很多華人的尋友之路,必有其存在的合情、合理之處。而大多數回國相親者也都在國內找到了自己理想的另一半,并過上幸福的生活。但在少數相親中也存在各式各樣的問題,有的令人啼笑皆非,有的讓人苦澀難言。本文筆墨著重于華人中反映較多的回國相親中的種種不和諧之處。但希望不會因此而影響華人回國相親,尋找佳偶,攜手人生的信心,也祝福那些回國相親的華人,早結良緣,夫妻恩愛,生活幸福美滿。(來源:日本《中文導報》 文:李春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