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靜現在的生活很愜意,隨后話題很自然地引到了當年拿奧運冠軍時候的經歷,那時有“讓球”的矛盾心理、又有訓練的艱辛,陳靜說,哪一個冠軍背后沒有辛酸的歷史呢?
《勁體育》:你現在還會回想自己上世紀80年代末最輝煌的時候嗎?
陳靜:我是1983年進入國家隊的,當時我只有15歲,在國家隊打了3年就進了正選陣
容。你可能不太了解乒乓球運動員的心理狀態,乒乓球基本上都是個人項目,每個運動員打球時都是在和自己斗爭,一般乒乓球運動員都比較內向,基本屬于“悶騷”型。當時我屬于不太愛說話的那種,有點內向,但我對事情的判斷是心里有數的。
1987年印度第39屆世界乒乓球錦標賽時,我已經是中國隊的主力隊員,當時我和隊友一起拿到了團體冠軍,單打我也輕松進入8強。當時我才19歲,但是已經具備了拿冠軍的實力。在8進4的時候,我的對手是隊友何智麗。按正常的情況,自己隊友之間的比賽教練是不用指揮的,但非常奇怪的是,當時我與何智麗的教練都在場邊,當我輕松地拿下第一局走到場邊后,就感覺不對勁了,我的教練叫住我說:“忘記對你講了,今天你讓給何智麗!”
當時我有點發蒙,但馬上決定服從安排,隨后我連輸3局,輸給了何智麗。
為什么會安排你讓球?
按照事先的安排,比賽是盡量讓老隊員取得好成績,當時我并沒有在乎什么。我輸給何智麗之后她進了4強,隨后她面對隊友管建華,比賽之前教練已經通知這場何智麗必須讓球給管建華,兩人也都同意了上面的安排。可是到了比賽的時候,實力稍強的何智麗上來非常輕松地拿下了第一局,這時管建華也感覺不對勁了,隨后的兩局她是流著眼淚打下來的。最后何智麗3:0戰勝了管建華進入決賽,并最后取得了第39屆世乒賽的女單冠軍。這就是當時出現的“何智麗事件”的情況。當時的情況使中國隊內部出現了一定的波動,但從另外一種意義上講,何智麗沒有服從“讓球”安排,最后自己奪得世界冠軍也沒有什么過錯,競技體育當然誰都想取勝的。
有的時候歷史會捉弄人,39屆世乒賽結束后回來打六運會,16進8的時候偏偏是我與何智麗狹路相逢,當時因為世乒賽的原因,許多人都關注這場比賽,都想看看到底是誰更強?在國家隊教練和不少隊友的注視下,當時我3比1戰勝了何智麗,雖然那場比賽并不是決賽,但最后的影響力甚至超過了決賽。
1988年乒乓球才列為奧運項目,你成了中國的第一個女單奧運冠軍。但聽說當時隊里最初選拔的名單中并沒有你啊!
是的,在1988年漢城奧運會之前,國家隊進行了一次民意調查,在一份準備報名參加奧運會的名單上列了5個名字,讓大家提提意見。當時在那份民意調查的名單中并沒有我的名字,那時我只有20歲,是不是教練為了保險起見不敢用年輕隊員呢?在那份調查的名單上我大膽地寫上了自己的建議,“為什么不用一些年輕隊員呢?”其實當時國家隊已經有想起用我打奧運會比賽的意圖, 設計這份名單進行民意調查也有迷惑對手的意思,后來我才知道,自己沒在民意調查的名單里是因為教練希望我成為突發的黑馬。最后選定參加奧運會女單比賽的有3個人,焦志敏、李惠芬和我。
何智麗是前一年世乒賽的女單冠軍,怎么沒讓她參加奧運會呢?
內在的東西我也不太知道,不過當時我們的主要對手是韓國球員,而且比賽又在韓國進行,何智麗對韓國球員時互有勝負,而我們幾個對韓國隊員保持全勝,所以她沒去奧運會也是正常的。
競爭確實很殘酷啊!
是的,當時中國隊的水平很高,許多隊員都具備拿奧運冠軍的能力。當然教練選擇隊員也有一個標準,我當時屬于那種不愛說話的,即使自己被安排讓球了也沒有說什么。
這是你性格決定的嗎?也許是情商決定了你最后的命運。
我對乒乓球事業的追求是執著的,但我從不去刻意追求什么,隨后的事情就順其自然了。當然,矛盾時時刻刻都存在,就看你怎么對待它了,我沒什么可爭的,該是你的就是你的。
當時拿奧運冠軍的時候困難嗎?
漢城奧運會又出現了兩次讓球的傳聞,一次是半決賽焦志敏和隊友李惠芬之間的比賽,當時我半決賽的對手是一位捷克選手,我和捷克選手的比賽是在焦、李的比賽后進行,而焦志敏曾經在以前的比賽中輸給過這位捷克選手,教練組為了保證金牌不旁落,安排焦志敏讓給了李惠芬,而我在隨后的比賽中3:0擊敗了捷克選手,中國隊確保了這枚金牌。
決賽的時候也有一個讓球的傳聞,有一種說法是,為了樹立未來中國隊的領軍形象,要李惠芬讓給更年輕的我。但事實并不是那樣,奧運會的金牌會與各省市全運會的成績有關,這個時候哪還有讓球?那場奧運會決賽非常激烈,最后我是經過5盤苦戰,才以3比2艱難奪金。
你曾親身經歷過讓球事件,雖然是為大局著想,但這畢竟有違體育本質精神。那么多年過去了,你也已經不在圈內了,你現在怎么看待“讓球”?
第一,我認為讓球肯定是不好的,我們運動員平時的訓練非常辛苦,好不容易有機會在國際大賽上比賽,讓他們讓球是非常痛苦的事情。第二,讓球是一種欺騙行為,是違反體育道德的,這和歌手假唱沒什么區別。
(來源:足球 勁體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