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超級女聲》之后,央視的平民選秀活動《夢想中國》將于10月1日到10日在央視一號演播大廳現場直播最后十場決賽。
上周五,記者在梅地亞中心采訪了《夢想中國》的主持人李詠,對于《超級女聲》之后《夢想中國》是否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他坦率地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困境1:我們每走一步都必須得到許可
新京報:你自己有看超女的節目嗎?
李詠:沒有看過,因為時間的問題,幾場都沒趕上,我之前都不知道有這個節目,在一個多月前大家都在廣泛談論的時候,我才知道,我覺得不會吧,一個娛樂節目怎么能牽動這么多人的心呢?其實我在做節目的開始,只要是娛樂節目我都不看,不愿意被干擾,因為每個主持人在節目中都會動腦筋,我也是一個用功的主持人,怕被它影響。
新京報:聽說中心給咱們下了通知,如果今年《夢想中國》的收視超過去年就會有獎勵。
李詠:這個我們只當一聽,多少年以前就提出廣告和節目掛鉤,這么多年我也沒見到兌現。我們一個欄目今年可能就給央視帶來一個億的收入,又能怎么樣?我們12場資格賽沒有向臺里要一分錢,各賽區的選手都是我們自己伺候到《夢想中國》來的。
新京報:去年超女還沒有這么火爆,但是《夢想中國》今年的聲勢明顯感覺不如去年了,原因是什么?
李詠:很多東西都是在不可預料中發生的。這其中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商業力量的介入,幫助一個節目進行全社會的炒作和影響。這兩天北京街頭可能出現了我們的廣告張貼,如果早三個月前呢?其實商業和電視臺的利益是捆綁在一起的。我們走的是比較傳統的規定路線,只是埋頭做節目,商業和我們沒什么關系。(你們為什么沒有尋求商業?)我們要得到許可,我們每走一步都必須得到許可。
這個你必須要接受,紅綠燈,一看二慢三通過,我們現在的機制對節目運行確實有一定問題,但你從一個國家電視臺來看,它不是一個大不了的事,它有那么多頻道,那么多節目,這不是它最重要的項目,說白了我們有點一廂情愿。
突破2:四周都是墻得有鑿開渣滓洞的毅力
新京報:《超級女聲》今年捧紅了一批女孩子,《夢想中國》在它后面舉行,有什么好方法可以把大家的關注點轉移過來嗎?
李詠:他們是造星節目,但這不是我們的訴求,我們的任務就是滿足大家一個登臺的愿望,我們只能提供一個機會,不能創造奇跡。完了之后您說您是工人,那還要回到工廠,您是干部那還要去上班,您是軍人那還要繼續為人民服務,我們并沒有跟一些公司對接,你在舞臺上的出色表現也許會得到一些公司的認可,但那不是我們電視臺承載的,而且國家電視臺的規矩我們是嚴格遵守的,也不準許我們制造一些過于激烈、沖動的因素。
新京報:但是觀眾最后看到的只是節目上的對比,他們不會考慮《夢想中國》是不是要受到國家電視臺的一些限制。
李詠:對,我們一直是嚴格地默默地在遵循著國家電視臺的規矩,很少有機會向媒體或者社會去解釋什么,因為這就是國家電視臺,我們就是用勞動來博得觀眾的喜愛,至于觀眾是否能夠喜愛,我們也無法強求。央視的主要任務還是喉舌。如果你要在這個單位工作的話,就必須接受這些,對于和市場的接軌,央視正在進行,但是船大不好掉頭。而且你想想,國家電視臺的功能是什么?博你一樂?還是傳達黨的一些政策和信息?其實孰輕孰重,我們在央視工作的人都是十分清楚的。
新京報:既然覺得超女有它自身的可取之處,會借鑒一些地方嗎?
李詠:我們肯定會吃一塹長一智。我今年在上海拿到主持人獎的時候,曾經說過,別給我臉,我這人會登鼻子上臉。但是對一個節目組它不能這樣,它必須按部就班地走。
新京報:只能在接受它的前提下,想辦法突破?
李詠:對,這是非常難的一件事,就是說你的四周都是墻,只有一個出口,這個出口還有兩個拿利刀的人把著,要不然你就沖過去,打翻他們,你有這能耐嗎?要不然你就翻墻,你有這體力嗎?
你打算翻墻了,仰頭一看,這墻高得連邊都望不著,那個時候你只能等待機會(笑),我就想起了我們的渣滓洞里革命烈士拿一個石頭在鑿,他能把一個山洞打通了,你得有這個毅力。這就是我們的環境,(笑)我不是說我們的環境就是渣滓洞,只是打個比方。
壓力3:你用你的天然氣我用我的蜂窩煤
新京報:坦白說,今年做節目到底有沒有受到《超級女聲》的壓力?
李詠:準確地講,壓力不存在,但觸動是有的,就是一個節目的推廣制作運營等等,我覺得我們應該從中吸取一些好的經驗,但實際上,我們和超女是沒有可比性的,環境不同,比如說我的父母就是普通工人,我就是騎著自行車上下班,你的父母就是富商,你就是開著寶馬,你說你對我有壓力嗎?咱們互相不照面,你過你的日子,我過我的,你用你的天然氣,我用我的蜂窩煤。
新京報:我們知道《新聞聯播》已經給《夢想中國》播了新聞,而且現在還在申請春晚導演郎昆在決賽中為獲獎選手頒發春晚聘書,央視作為國家媒體,為了一個電視節目這么做合適嗎?
李詠:各個臺不都是這樣嗎,動用自己全臺資源宣傳自己的節目,央視怎么就不可以呢?《新聞聯播》又怎么樣呢?它也關系著國計民生,全國報名《夢想中國》的有那么多人,而且我們又不是一檔選美節目,也不是造星,我們現在最大的選手47歲,你說哪個公司會包裝他?
我們只是想讓老百姓高興,《新聞聯播》縱然高高在上,但它也會關注老百姓的事,而且我們是與12家省臺聯合制作的節目,央視已經不是霸主的地位,我們之間是平起平坐的。
新京報:有人說,由于超女給《夢想中國》帶來了很大壓力,有可能為了保住《夢想中國》,明年超女很可能會停辦。
李詠:央視絕不會干涉其他電視臺的任何節目,央視是一個什么級別?國家電視臺,對,但各省還有自己的宣傳部啊,比央視還高啊。央視還是很厚道的,如果真想拼一下的話,誰能拼得過?央視不會這樣做,如果但凡是像我這樣一個小心眼的人的話,都不會是今天這個結果。你不是拿雞蛋碰石頭嗎?
底線4:因為我害怕可能不會那樣親切了
新京報:最近大家談論很多的就是之前你和崔永元、朱軍一起參加的關于電視節目庸俗化的那個論壇,為什么會指責超女惡俗?
李詠:那個會議是突然臺里點名讓我去的,我去了才知道是一個抵制電視節目庸俗化和低俗化的會議,會議上我是第3個發言,崔永元第一個發言,他對收視有一個自己的評價,朱軍一直在為自己節目是否滑坡做著解釋,我覺得那個會好像就是給我開的,因為只有我一個是娛樂節目主持人,但是我覺得現在沒有對這個“庸俗化”有定義,有時候我覺得是合適的,但是可能它已經越境了,但是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給我這個界定,我很苦惱也很難過,這樣無形中我會給自己很多防備,可能我不會像過去那樣親切了,因為我有點害怕了,我畢竟服務于這個機構,有點帶著鐐銬跳舞了,你看我是一陣風似的走過,實際上我身上是有線在牽著的。很多時候你會發現我跟你說話在繞彎子,(笑)但是這個路不是你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它已經被圈定了。
新京報:之前你說自己是央視娛樂節目的道德底線,那你出來之前央視娛樂節目的底線是什么呢?
李詠:你不覺得是我出來之后,央視的娛樂節目才蓬勃發展的嗎?(笑)你不覺得嗎,你算一下時間。但是我只是說到目前為止我是底線,以后我想隨著娛樂節目的進一步發展,肯定還會有“王詠”啊,“張詠”啊的出現。
新京報:這個底線有可能再進一步突破嗎?
李詠:我在等待,等待條件成熟,如果我的年齡準許我等待的話。(你還很年輕啊)這不是年紀的問題,其實在國外很多主持人到了很大年紀還是在主持娛樂節目,主要是一個環境問題,整體環境需要有一個提升,如果這個環境不準許的話,你就埋頭做自己的事情吧。做娛樂節目一開始,特別像一臺速度非?斓能嚕仨氁惨粋什么東西才能減速,但是現在我知道該什么時候剎車。
剛開始的時候很容易闖紅燈,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而且現在是綠燈越來越多,學會采取措施,保證安全。
新京報:有能平衡這兩者的好辦法嗎?
李詠:我又不是臺長,(笑),所以我也沒什么好辦法,確實是,現在做節目談不上艱難,但是雙腿有點沉重。
來源:新京報 作者:劉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