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一種流行的說法：切爾西以防守為本，但穆里尼奧本人在場外卻是進攻欲望十足。來到英超后短短一年半間，葡萄牙狂人的唇舌之上已經掀起過多場驚濤駭浪，卷入其中者，從英超老法師到傳奇巨星、從資深主裁到狂熱球迷，不一而足。穆里尼奧在公眾眼中的道德形象和他得罪的人數顯然成反比——“球權事件”，或許注定將成為貼上他的阿瑪尼西服上的又一枚功利主義標簽。

　　穆里尼奧又惹事了！人們高喊。但卻鮮少有人關心他到底因何惹事——諷刺的是，只在這一項上，狂人的結果主義才獲得最大程度的認同和模仿。于是，很多時候，直言成為狂言，誠實變作冒犯，切爾西式的“防守反擊”最后升級到巴薩式的滔天狂瀾。

　　所見即所信。對于穆里尼奧而言，最高的利益是他的球隊，最大的正直則是他的雙眼。弗里斯克事件，他被歐足聯官員稱作“足球公敵”，但事后歐足聯官方的報告卻證實，他對里杰卡爾德非法進入裁判更衣室舉動的指控確有其事；而上季聯賽杯爵爺也確曾在過道中與主裁談笑風生。昨天的維岡事件同樣如此，以穆里尼奧的脾性，目擊近在咫尺的身體接觸，他對自己的視力和判斷有著充分自信。

　　太過誠實往往傷人，防衛(wèi)過度容易失手，這才是穆里尼奧的正義在公眾領域淪為“邪惡”的關鍵原因。同樣是弗里斯克事件，調查報告已經證實，弗氏拒絕了里杰卡爾德的主動搭訕，然而這一幕卻被穆里尼奧(按照報告的確切說法，是他的助手)在相當程度上進行了誤讀。后來發(fā)生的場外騷擾乃至弗氏被迫退役的事件，自然極大地挑起媒體的同理心和報道熱情。如此池魚之殃，完全不在穆里尼奧電腦的計算范疇之內，但卻在客觀上成為他挑戰(zhàn)公眾道德反應的一次危險嘗試。

　　同樣遭受穆里尼奧防衛(wèi)過度之禍的，莫過于克魯伊夫和溫格。指責藍軍的足球有欠美觀，本是純粹業(yè)務探討，至多歸入球場心理戰(zhàn)一類，然而穆里尼奧反應卻失之過激：先是重提克魯伊夫職業(yè)生涯的舊傷疤，有失厚道(有道是“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接著更把“窺淫癖”的帽子戴上“教授”頭頂，難逃人身攻擊之嫌——后者甚至已經行至觸犯律法的刀鋒邊緣。

　　穆里尼奧不是偽君子，亦非真小人，他只是對公正和勝利都比常人遠為計較。在弗里斯克事件中，當他得知切爾西俱樂部決定放棄向歐足聯上訴，感到清白受侮的他一怒之下差點遞上辭呈——這是此種偏執(zhí)作用于前者；而在上賽季聯賽杯決賽的加的夫千年球場，當他向著利物浦球迷的看臺作出閉嘴手勢時，則不啻出于后者的驅策。

　　穆里尼奧的正義是強大的，強大到在短短一年中把軟弱散漫的切爾西變成一個王者；穆里尼奧的正義又是危險的，因為他在眾多潛規(guī)則和價值體系間始終寸土不讓，一次又一次“防衛(wèi)過度”讓穆帥乃至整個切爾西和輿論、對手的關系始終惡劣。

　　站在輿論的對立面有多危險？哪怕道理正在你的身邊。穆里尼奧那心理學碩士的妻子應該早已告訴他，大眾傳播心理的危險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