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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背山》奪得美國奧斯卡3項大獎,李安更成為首位獲得最佳導演獎的華人,值得慶賀;李安的成功故事,有兩點經驗特別值得借鑒。
由《推手》、《喜宴》、《臥虎藏龍》到《斷背山》,李安含蓄訴說感情倫理的風格愈趨成熟,他以平靜淡泊的獨特電影語言,處理傳統社會道德與現代自由愛情的激烈矛盾,成功以60年代美國白人牛仔的同性戀故事,拍出包括中國人在內的隱晦而受壓抑的感情意境,在藝術和商業上都取得成功,感動了東西方的萬千觀眾。一座跨越西東的《斷背山》,不但是華人之光,還說出了人要敢于去愛的普世價值。
今天的李安,頭戴光環;他的奮斗歷程,也像電影般傳奇。李安在臺灣念書的成績并不突出,后來到美國攻讀電影,一直未能打入好萊塢主流,更一度落泊得只剩數十元,靠妻子的支持,才勉強支撐下去。
《臥虎藏龍》無疑十分成功,但之后的《變形俠醫》卻遇到挫折,李安一度想過離開電影業,幸得父親和弟弟的鼓勵,才堅持下去。
今天,李安寫下了光輝的一頁;然而,他的成功不單靠個人奮斗,更是兩代家人支持的成果。在李安的電影世界里,家庭倫理占有特殊位置;在他的現實生活中,家庭倫理同樣占有極重要的位置。我們企盼更多的人,像李安那樣勇于尋夢;縱使自己無法尋夢,亦可鼓勵遇到挫折的尋夢者堅持下去,讓更多的夢境成真。
李安的作品,喜以家庭倫理為題材,描寫親情和愛情異常細膩。同性戀情節往往是突出情感沖突的手法,例如,《喜宴》的主角郎雄,發現兒子是同性戀者,初時無法接受;片末,與兒子別離時,高舉雙手過海關,帶出親情戰勝道德包袱。《斷背山》講的是愛情故事,其實不限于同性戀者,只不過以60年代同性戀是社會禁忌為處境,帶出男主角的怯懦與遺憾。奧斯卡評審委員會最終只頒最佳導演獎,扣起最佳電影獎不給《斷背山》,美國輿論普遍認為,是為了避免推崇同志電影,抵觸主流價值觀,這對《斷背山》殊不公道。
李安榮登最佳導演寶座帶出一個問題:是美國觀眾懂得欣賞華人導演的才華?還是華人導演懂得迎合美國的電影制作口味?李安能夠打入美國主流電影市場,在排外兼重視文化霸權的好萊塢站穩陣腳,反映李安的電影世界里那份濃厚的中國文化氣息,在美國是有市場的,但這些“軟件”,必須善于利用美國的“硬件”──融入美國的電影生產制度,甚至透過美國本土的演員來表達──才較易取得藝術與商業的雙重成功。
二者比較,硬件易得,軟件難求,尤其是在全球一體化下,有志在西方文化工業大展拳腳者,宜多在自身的文化傳統中汲取養分,再糅合西東之長,更有效地說出有自己特色的動人故事。(摘自香港明報3月7日社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