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8日,為了兒子,詹女士又一次登上北上的火車,她已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上北京為兒子謀求一條出路了。
兒子戚柯(化名)從清華大學畢業已經6年了,曾是眾人眼中的天之驕子,如今卻患上抑郁癥,淪為一個無法自食其力的社會遺棄者。他畢業后進的第一家單位是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可半年之后,他因種種原因被辭退。此后數年,他做過搬運工、發過傳單、交600元找過中介謀生路,但每份工作總在1個月左右就結束了。
【糊涂選下“冷門”專業】
1994年高考臨近,戚柯一心向往中國最高學府清華大學,而在填報志愿時卻犯愁了。父親一眼看中了清華的工程物理專業,雖然全家人都不清楚“工程物理”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專業,但其中一條太吸引人了:成績優秀者,可本碩博連讀,9年取得博士學位。父親一槌定音,一同來的外公也十分贊同,認為當科學家是最理想的人生。
可到了大一下學期,戚柯成績明顯下滑,全班29名同學,他的成績排在第28名,并出現了學科成績不及格的現象。從小學到高中,他的成績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而此時卻要耍“龍尾”,沉重地打擊了戚柯的自信心,也讓他第一次感到沒有了尊嚴。
突如其來的打擊,給戚柯的心理帶來了陰影。內心焦急,加上水土不服,他經常發燒感冒,晚上常常睡不安寢。
5年的本科學習時間結束之后,戚柯因學分未修滿而推遲一年畢業。
【去深圳找工作未果】
2000年7月,戚柯從清華大學畢業了,這成為他人生中的一個轉折。可半年之后,戚柯從高能物理研究所出來了。“高能所不要我,還要我寫辭職報告,”只要有人問戚柯怎么沒找到工作,他總會耿耿于懷地說。
從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出來后,戚柯意志十分消沉,很難接受這樣的事實。抑郁癥可能是困擾他多年的疾病。從他寫給父母的信中,因抑郁癥想結束生命的念頭曾讓家人寢食難安。直到2002年被確診為抑郁癥之后,戚柯才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問題所在,并在日記中留下了這些心靈掙扎的經歷。
2002年,戚柯和小自己兩歲的妹妹一起來到深圳尋找工作,他一直都沒有忘記母親的勸告,“高能物理研究所不要你,就不能生活了嗎?還有許多路可以走,還有許多事等你去做。”
這段時間,戚柯想過許多選擇,考研還是找工作,怎么找工作?這些都是痛苦的選擇。最要命的時候,一個“思想者”頭腦里是萬馬奔騰,可行動上卻表現出十分的懶散。
妹妹向母親打來電話,說哥哥每天睡到中午12點還是不愿意起床,根本就沒有去找工作,老是望著天花板發呆,一會哭一會笑。
【清華驕子當起了搬運工】
直到2005年,被父親認為懶惰的戚柯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既然干不了高等的、體面科研工作,總還應該去養活自己吧。
于是,他放下所謂的架子,決定靠自己的雙手自食其力。4月,他在北京招工中介所花了600元錢,找了一份搬運工的工作。剛開始的時候,他積極性十分高,可沒過多久,老板說并不需要這名學歷太高的搬運工。2個月打工時間,戚柯獲得的工錢是250元。
在此期間,母親詹女士一直不放心自己的孩子,多次帶他去醫院治療心理疾病,并通過多種關系,想為兒子找一份體面的工作,還再次來到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但均以無效而告終。
戚柯對母親的“多事”大為惱怒,并堅決不要母親替他找工作。
從北京回來以后,戚柯跑到湘潭市勞動局,在一家小工廠里當了一名包裝工,干了49天之后回到家中,這次又只賺到200多元錢。此后,他還替商場發過傳單,但每份工作干的時間都不是很長。
如今,因運動過少,將近30歲的戚柯體態變得臃腫起來。詹女士說,現在惟一能解救自己兒子的是:有好心的人能夠給他一個合適的平臺,讓他重新找回那份自信!
【母親稱中科院負有一定責任】
2005年,詹女士和戚柯在北京治病找工作期間,再次去過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當年是戚柯導師的毛澤普再次將他拒之門外。
詹女士說,高能物理研究所在她孩子的問題上是有一定的責任的,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正是需要關愛的時候,卻遭受無情的拋棄,這種毫無人情味的用人方式令人寒心。
她說,戚柯剛從大學畢業,沒有什么社會交際能力,也不愿意與人溝通,但單位應該多考慮新員工的實際情況,多給他們一些鍛煉的機會。
對此,高能物理研究所一名蒙姓主任告訴記者,高能所一直有自己的用人制度。蒙主任說,從戚柯所寫的辭職報告中來看,他辭職是因為對計算機技術產生了濃厚興趣,并想從事計算機工作,辭職信中還提到不適應北京的生活習慣和氣候。
【轉載于《新聞晚報》;原文出自《法制周報》;作者:劉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