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那天北京遭遇了多年來最嚴重的一場浮塵天氣,段羽翰還是堅持要去看房。壞天氣阻擋不了北京的忙碌:在昏黃的天氣里,北京的大街上依舊人流如織,車流穿梭。段羽翰深知,對于想留在這個城市的他而言,買房是必須的,不管房價多高。
“我真盼望北京以后能多下幾次沙子,這樣來北京生活的人或許能少點,房價也許就能降了。”他半開玩笑地對記者說。段羽翰是一家報社的記者,2003年開始工作,如今的月收入也已經有6000元上下,但即便如此,對于高漲的房價,他仍感到無力承擔。而在北京,有更多需要購房的人還遠沒有他這樣的收入,但在面對高企房價的時候,大多數人的不幸是相同的。
“四期的價還沒定,肯定不會高過7200/平方米。”售樓小姐輕描淡寫地描述著價格,手在大號的計算器上不停地敲打著。“首付20%、月供3000多元”的計算結果多少還是讓段羽翰有些心驚肉跳。
“我們一期的時候只賣每平方米4000多元,三期賣到了每平方米6600多元,四期會賣到7000多元。” 售樓小姐向他介紹著這個樓盤未來的升值空間,但段羽翰對這些不感興趣——他需要的只是一處用來居住的房子。
售樓小姐所介紹樓盤價格上漲歷程刺痛著他的神經。兩年前,他曾光顧過這個樓盤,當時的均價只有5300元/平方米左右。但是那時候的段羽翰一心想在自己的報社附近買套房子,哪怕小點。顯然,這個地處南三環的樓盤并不稱他的心意,盡管彼時能夠讓他如意的房子都超出他的承受能力。
那時的段羽翰并不著急,他決定努力干上一年多掙些銀子,多攢些票子,他相信自己一年之后一定能攢夠一套自己稱心的房子的首付。然而,在兩年之后,這個曾經不稱他心意樓盤的價錢已經超過了當年他所在報社周邊的房價。“不到兩年每平方米竟然漲了1500元。”走出售樓處,他對記者說,語氣稍許有些沉重,“票子追不上房子。”他嘆了口氣,空氣中漂浮的沙塵嗆的他咳嗽了幾下。
現在,在他原本中意的報社周邊,已無新房可買。二手房的均價已經差不多每平方米過萬元了。就是在去年的這時候,聽說“國八條”看到“7部委《通知》”他還曾興高采烈,認定調控必定會讓高企的房價下降,他甚至為此專門給自己遠在浙江臨海的父母打去電話,通告二老自己在北京購房有望,將來會把他們接來北京養老。然而現在,他最怕父母問起的便是房子。
“看到這么多人買房子,開發商肯定又要漲價了,再加上那些炒房的,北京的房價就是這么漲起來的。”眼看房價快速上漲,現在他已經決定盡快下手,四處看房的他對于房子的區位基本已經沒了要求,只要價格差不多就可以,哪怕是找老家的父母、親戚借些錢湊夠首付。
就在段羽翰下定決心盡快解決房子問題之前,北京市建委和北京市統計局聯合發布了北京市一季度的房價再度上漲17.3%,四環之內的城區均價已經突破7000元/平方米的數據。“我覺得實際漲的應該比這個更多。”他的感覺沒有錯,17.3%的漲幅綜合了密云、懷柔等遠郊區、縣的房價情況,如果將其剔除,北京房價的平均漲幅度早已經突破20%。
“我現在也就能在五環邊上找找了。”他悻悻地說,語氣里帶著幾分不情愿。而他身邊的幾個朋友更是已經殺奔河北省三河市的燕郊購房置業,那里距國貿40多公里,有京哈、京通快速路與北京相連,還有多條公交線路連結北京。
最關鍵的是,那里的房價只有2000多元/平方米。隨著近兩年北京購房者的增多,這里的房價也已看漲。2000年前后,這里的房價只有900元/平方米上下。
“這還會管用么?”幾天之后,他指著報紙上一篇“央行加息”的報道反問記者,這篇報道的大意是央行加息將揭開對房地產行業新一輪調控的序幕。顯然,他現在已經不再寄希望于調控能夠壓低房價,他更不冀望于自身收入的增長,用他的話說就是“票子永遠追不上房子”。
段羽翰該回家了,北京的天空中正彌漫著越來越多的沙塵,盡管天氣如此惡劣,幾經斟酌之后,他還是決定做公交車回家,因為那將比打車節省近20元錢。更令他感到沉重的是,他回家之后,還要給父母打電話要“贊助”湊出首付,而他父母在浙江也是工薪階層,月收入也就是1000元上下。
高峰時間的公交車很擁擠。“這上面有多少人和我一樣需要住房。”他指著車窗對記者說,“再多下點沙子還會有這么多人來北京么?”在上車之前,他又一次提起了開始的那句話,而后擠上了車。顯然,段羽翰們的住房希望不能寄托在這惱人的沙子身上。
(來源:中國經營報 作者:李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