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五層樓的公寓。我剛剛搬到這里,是我們這層迄今為止惟一的中國人。
有過在國外讀書經歷的人都知道,國外大學一般是沒有宿舍的,學生需要自己找房子,在荷蘭尤其如此。而在我就讀的蒂爾堡大學,有一些房屋中心提供的學生公寓條件不錯,但是需要申請。說白了,就是挨著排隊,搬出一個才能搬進去一個。而這些荷蘭高福利國家的學生,凡是上學就有國家的補助金。與我住一層樓的女生,今年26歲了,本科還不知道何時畢業,殊不知,她從19歲就來上學了。當然,他們也很忙,打工,掙錢旅游,還到酒吧,一開party常常狂歡到凌晨(到國外才知道,這也是一種在西方很尋常的年輕人的生活方式。前提是物質條件滿足了,之后,就是追求快樂了)。但是,長此以往第二天上課自然也就沒了精神。而國外的考試又很嚴格,學分不夠就不能畢業。于是他們就一直是學生。還有的畢業找到工作了,也不搬走。如此一來,能夠騰出的房子就很少了。
出國一年多的時間,我已經搬了四次家。雖然是越搬越理想,但其中也是周折多多。比如前面說的公寓,離學校比較近,加上寬頻網,比一些條件差的房子還便宜。我自然心儀,只是申請的學生太多,住得滿滿的,流動性又不大。按照正常順序,兩年也不一定能夠住進去。后來,我在房屋仲介的網上得知有一個面試的機會,就去了。荷蘭學生稱這樣的面試為“Kijkavond”(荷蘭語),中文是“晚上的面試”之意。因為西方人的作息時間一般是朝九晚五,只有19點后,全體室友才能享受完熱晚餐,聚在公用的大客廳里舉行面試。面試由房屋中心和同一層樓的住戶組織,一般是邀請排號在頭10名的學生來,住戶們與每個候選人聊天,從中選擇其一。但是很少有中國人被選中,因為首先他們都傾向于本國或者歐洲的學生。而不少歐洲人對中國人印象不好,認為中國人不講衛生,內向,不愿表達,不好交流,特別是只愛跟中國人自己聚堆兒,而且公共規則意識不強等,所以他們不愿意與中國學生住鄰居。而我不僅愛干凈,性格也熱情開朗,一副陽光燦爛的樣子,加上一口漂亮而流暢的英語,再說上幾句發音標準但數量有限的荷蘭語,很快就打動了他們,雖然我的序號那天只排在第6位,但我還是幸運地在10名荷蘭室友的一致投票下得到了那間房子。
我高興得四處張揚著好運氣。在籌謀著如何搬家的那幾天,我幾乎天天都到新房子去看看。突然有一天,我看見有人已經住進去了,一問,原來是主持面試的人與房屋仲介沒有及時聯系而致使其以為沒有定下人來,就按照常規通知序號排在第一位的人來住了。這一下,我可傷心了。心儀的好房子一下子成了泡影,我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據理力爭,房屋仲介的人也有他的道理,同時說合同都簽了,有了法律效力,人搬進去就不能搬出來了。于是我忍不住就哭了,這邊哭完又到同學那邊哭訴,那些外國同學也感到不公平,于是一幫子自愿跑到房屋仲介用荷蘭語替我打抱不平。房屋仲介的人也覺著理虧,經過談判,決定只要再有空房子,第一個就給我,而且不用參加面試了。于是,在近一個月后,我又幸運地等到了通知。
我終于搬進了那個心儀已久的公寓。
作為這層公寓里的惟一中國女孩,我的到來,對他們也是個新鮮。本來生性就熱情開朗,加上住得稱心,我每天像只歡樂鳥,惹得外國同學跟我開玩笑說,你再這么說啊笑啊我們就告你制造噪音了。我莞爾一笑,反問他們:你們不是認為中國人很悶嗎?他們訕訕地笑著說,你英語那么好,跟我們合群,而且又開朗大方!你與我們印象里的中國人真的不一樣!現在與我一層樓住的荷蘭人,大都跟著我學開了中文。一見面,有的問:你好!有的更字正腔圓地直接問:吃了嗎?
另一個女孩在收拾家時,還邀請我用彩筆為她的墻上寫幾個中國字作為裝飾。我給她寫了個大大的“愛”,是繁寫體。我告訴她們,只有用心,才是真正的愛。(曉曲)
來源:荷蘭華僑新天地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