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做出這樣的東西來呢?還在網上四處傳播!”上海的潘女士憤憤地說。潘女士如此氣憤的緣由,來自一組圖片。那天她剛下班回家,聽到11歲的兒子和同學在書房里哄然大笑:“太搞了”、“這也想得出來”。潘女士便好奇地過去詢問。這一看,讓潘女士格外生氣——“笑料”竟然是一組奸殺案過程圖。潘女士在報上讀過這則“女職員夜宿公司,遭保安侵犯遇害”的消息,未料一家著名門戶網站竟然將案件經過制作成圖,圖文并茂地詳細講解。
盡管論壇里對此組圖大多持“無聊”、“可恥”的批判態度,但潘女士依然覺得憂心。“一起兇殺案,沒有人關心一個生命的失去,反而極力渲染暴力情節,太沒有道德了。”她更為憂心的是孩子們,“且不說這類新聞多不適合孩子們,他們讀這則新聞時,完全沒有表現出應有的同情心,反而覺得好奇、搞笑,這更可怕。”
實際上,是利益驅動,使得一些媒體不斷地在光大“娛樂新聞”,使新聞也走向娛樂化、低俗化,只求閱讀率、收視率、點擊率和吸引眼球。
“秘聞暴力可以滿足一般讀者的快感,高點擊率意味著廣告投放,傳媒角色與商業角色的錯位,令‘惡炒’如野草般燒不盡,吹又生。”復旦大學新聞系碩士楊朕宇分析。
“惡炒”,不是一夜之間風生水起的。它由來已久。最初提起“炒作”,多是在娛樂新聞中。曝一些明星隱私,炒一些“八卦新聞”,以此博得讀者茶余飯后輕松一笑,是娛樂版的主打內容,也是傳媒與娛樂界心照不宣的互相依存。然而,隨著媒體競爭的日益激烈,網絡傳播方式的普及,要獲得更多的經濟利益,就要“博出位”,“炒作”就逐漸偏離了原有的軌道,成為“惡炒”。
明星隱私,從結婚一直炒到懷孕、生子;新戲宣傳,關注點不在戲的內容,而是緋聞;選秀節目一擁而上,大炒的是黑幕、紛爭和隱私。
"新聞小報化,沒辦法。我們以前叫文化記者,后來不知什么時候就變成了娛記,現在簡直淪為狗仔了。"上海某媒體跑文娛報道的資深記者楊先生如此嘆息。
人人都在抱怨"惡炒",但"惡炒"之風卻越來越盛行。
今年5月,某音樂人大鬧某報事件,被認為是"新聞''惡炒''后果的一次大爆發"。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陳力丹教授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媒體"逐利"現象嚴重,是傳媒從業人員素質不高、缺乏職業道德的表現,如不加以自律,早晚會失去話語權。
但警示并未取得多大效果。浙江一家網站編輯透露,網站為提高點擊率,有套屢試不爽的法寶。"如果這陣子點擊率下降了,我們就在新聞標題上下功夫,弄點''女大學生遭強暴''之類的,或者隔段時間在論壇上拋出個''處女問題討論帖'',點擊率就上去了。"
要制造"賣點"、"熱點"的壓力,也讓部分傳媒不惜將道德和良知拋到九霄云外,熱衷于制造假新聞。"胡編當事者言"和"道聽途說"的方式,是炒作中屢見不鮮的主要手段之一。由傳媒評選的"2005年十大假新聞"中,《女大學生撿剩饅頭充饑近兩年》、《少年作家蔡小飛因情自殺》等喧囂一時的新聞,都是這般炮制出來的。為了搶新聞,還有媒體不惜讓中科院資深院士陳家鏞兩度"逝世"。
2005年年末,一位家境貧困的女大學生因為母親重病,上網發帖求助。但這場求助卻被傳媒"惡炒"成"賣身救母"。質疑者、不懷好意者、趁火打劫者和惡語謾罵者蜂擁而至,卻很少有人想到真正伸出援手。2006年年初,其重病的母親因缺乏治療費,撒手人寰。所謂"賣身救母事件"的當事人,成為"惡炒"的最大犧牲品。
輿論低俗化,第一惡果是令傳媒的公信力喪失,新聞紙淪為"無良印品"。但更令人擔憂的是,"惡炒"洶涌,青少年們卻未著盔甲,輿論環境的不良風氣直接影響到青少年的健康成長。
袁衛星說:"輿論環境不改善,我擔心,對見義勇為、真情關愛等,我們的孩子會表現出冷漠和事不關己的態度。"
(據中國青年報;林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