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縣教委的辦事科員，一名5歲男孩的父親，一名曾當過中學教師的文學系畢業(yè)生，一名愛好舞文弄墨的瘦弱文人，一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普通公民，8月15日，在茶余飯后、閑暇之余，用手機編發(fā)了一首有關(guān)時事的打油詩。他萬萬沒想到，半個月后，警察找上門來，這條讓自己小有得意的短信竟招來牢獄之災——彭水縣公安局以涉嫌“誹謗罪”把他送進看守所關(guān)押了一個月。如今，秦中飛已出獄門取保候?qū)彛斔麑Α皦衾@云山心似鹿，魂飛湯火命如雞”的經(jīng)歷仍心有余悸時，當?shù)鼐奖硎景l(fā)現(xiàn)了他另外更為嚴重的罪行。案件目前還在審查起訴階段。
昨日，事情有了最新進展，檢察院認定秦中飛誹謗了縣委書記和縣長。當兩個警察和單位領(lǐng)導找上門時，秦中飛驚訝于不速之客竟對自己在半個月前填寫的詩詞感興趣。“近段時間社會上流傳著一條影響很壞的短信，有人說是從你這里發(fā)出去的，誰發(fā)給你的？”一名姓謝的警官問，另一個警官是秦的高中同學。這是秦中飛第一次接受警方的問訊，戰(zhàn)戰(zhàn)兢兢，但他還是本能地撒了謊。“我想不起來了。”他說。
8月15日，重慶市彭水縣教委人事科科員秦中飛，突然詩興勃發(fā)，填了一首《沁園春·彭水》的詞。內(nèi)容為該縣幾個轟動的社會事件，但熟知彭水官場的人，卻能從中解讀到對縣政府某些領(lǐng)導的隱喻。秦用短信以及Q Q轉(zhuǎn)發(fā)給了其他朋友。時隔半月，警察突然找到了他。10多分鐘后，他向他們承認，短信是自己寫的，“我想，這事兒也沒什么大不了”。
警察搜查了他辦公室的書籍、電腦等，并沒收了秦的手機及Q Q號，隨后又將他帶到了公安局國安大隊。第二天晚上，秦中飛被彭水縣公安局以涉嫌“誹謗罪”刑事拘留，關(guān)押在看守所。10天后，經(jīng)過數(shù)次提審，公安局于9月11日對其正式下發(fā)逮捕令。在押期間，秦一直沒有弄清楚誹謗了誰？也沒有任何人明確告知。他在被關(guān)押了近30天后，由公安局動員其遠房堂兄“取保候?qū)彙薄Ｆ溟g，公安機關(guān)還傳訊了接收短信的10多個人，以及這些短信的二次甚至三次傳播和接收者，“至少有40多人受到牽連”，一位收到短信而被兩次問話的中學老師稱。
8月31日下午5點半，他被帶到縣公安局國安大隊時，他的警察同學申請了回避。由國安大隊的謝隊長及一個工作人員對其傳訊。他們反復追問秦寫《沁園春·彭水》的動機，并懷疑背后有什么力量指使。秦中飛說：“這僅僅是填寫的一首詞牌，不針對任何人，也沒任何目的。”
根據(jù)秦本人的敘述，《沁園春·彭水》是在8月15日中午填寫的。當時，秦在辦公室準備午休，難以入睡，便擺弄出手機短信，翻閱到一則《虞美人》。這是一首反映彭水現(xiàn)狀的詩詞：“彭水腐敗何時了，往事知多少，白云中學流產(chǎn)了，彭酉公路越修越糟糕，學生走光老師跑……一江烏水向下流。”秦覺得有點意思，但從文學的角度來看，感覺不是很押韻。他用了20分鐘的時間，把這首“貌似打油詩”改成了《沁園春·彭水》：“馬兒跑遠，偉哥滋陰，華仔膿胞。看今日彭水，滿眼瘴氣，官民沖突，不可開交。城建打人，公安辱尸，竟向百姓放空炮。更哪堪，痛移民難移，徒增苦惱。官場月黑風高，抓人權(quán)財權(quán)有絕招。嘆白云中學，空中樓閣，生源痛失，老師外跑。虎口賓館，竟落虎口，留得沙沱彩虹橋。俱往矣，當痛定思痛，不要騷搞。”
“僅僅是一首涂鴉之作，沒有任何政治目的。”秦向他們保證。警察并不相信他所說。晚上12點左右，他被帶到了公安局二樓值班室，坐在沙發(fā)上，他的右手反銬在墻上。“他們對我還是非常客氣，也沒有打我。”秦說。秦中飛31歲，是一個5歲男孩的父親。1998年7月，秦從綿陽師專漢語言文學系畢業(yè)后，分配到高谷中學教語文，2003年5月調(diào)入彭水縣教委。他相貌文弱，做過最勇敢的事情是：在縣里組織的“苗族風情舞踩花山”大賽上跳了段民族舞。假如沒有寫這首詞，秦中飛或許會跟這個縣城里的公務員一樣，畢生為一套房子和兒子的將來忍氣吞聲，平淡而安穩(wěn)地過完一輩子。
“他愛好寫作，是個典型的文人。”秦的高中同桌李星辰說。秦也經(jīng)常把他所寫的東西發(fā)到Q Q空間主頁，有時還會主動傳給同事好友。所以當警察追問到這首《沁園春·彭水》時，他承認了，并以為沒多大問題。在9月1日這一天，秦中飛又被帶到了公安局，審訊了兩次。還是老問題，審訊者試圖揪出躲藏在詩詞背后的“黑手”，以及核對轉(zhuǎn)發(fā)的名單。下午6點左右，公安局和檢察院分別請來電視臺對審訊過程進行全程錄相。秦中飛以為要在電視新聞里播放，他感到自己的臉面丟盡了，今后將無顏生活。
審訊者保證說，只是作為辦案的錄相資料保存，不會在電視上播放。秦這才稍稍安了心。但僅僅是到了晚上，他又開始恐慌。公安局以涉嫌“誹謗罪”對其刑事拘留，隨后送到了彭水看守所。 他的妻子陳瓊，一個沒有工作，在城北做些小生意的婦女，從鄰居手里拿到轉(zhuǎn)交的拘留通知書后，這才知道丈夫被關(guān)押了。但一直沒有得到許可見面。此時，秦中飛仍相信自己的清白，直到9月11日，彭水公安局以涉嫌“誹謗罪”逮捕了他。
陳瓊開始奔走伸冤，律師李綱明確告訴她，“從秦中飛的《沁園春·彭水》來看，并不構(gòu)成誹謗罪”。李綱認為，詞里面所寫的并非捕風捉影。“你可以從字面理解到任何意思，但不能因此認定誹謗了誰。缺乏了主觀意圖，詩詞中沒有指名道姓，也沒說什么壞話，只是描述了彭水的現(xiàn)狀和事實。”寫好《沁園春·彭水》后，秦中飛把詩詞輸入手機，在接下來的十幾天里，他發(fā)了10-15條短信，并在Q Q上發(fā)給了4-6個網(wǎng)友。本意是純粹消遣和“文人情緒的發(fā)泄”，“但沒想到，自己在20分鐘內(nèi)的涂鴉之作，竟會給朋友帶來這么大麻煩。”
孫興(化名)是在8月16日接到短信的，他是一位中學老師，秦的好朋友。第二天，秦中飛興奮地問他：“收到我發(fā)的短信么？寫得好不好？反映的問題怎么樣？”孫興會心一笑，他問誰寫的？秦沒有回答。9月2日，孫興被公安局電話傳喚。這一天，秦中飛被關(guān)押在看守所。同時被問話的還有10多個人。“人太多，公安局分成了幾撥，分別問訊。”每個被傳喚者幾乎都被問到了如下問題。警察說：“你看他這樣的短信在社會上廣泛流傳，對彭水經(jīng)濟影響很大，你怎么認為？”“這首詞里面好像對三個人進行了人身攻擊，你怎么看呢？”孫興說：“幾句詩詞就給彭水經(jīng)濟造成影響？似乎沒這么大的威力。我也沒看出來對什么人進行了人身攻擊。”
40分鐘后，孫興被告知可以回家，但警察說，“你的事情還沒完”。第二天，孫又被叫到公安局問話。凌晨2點，彭水公安局對各組情況進行匯總，確定了一些沒有說清楚的人的名單，次日再次進行了傳喚。在接下來的幾天里，被叫到公安局問話的據(jù)說有40多人。秦的好友阿海(化名)將短信轉(zhuǎn)發(fā)給了另外兩個朋友，結(jié)果他們都被帶到了公安局。凡是收到和轉(zhuǎn)發(fā)過《沁園春·彭水》這一短信的人均被叫到縣公安局接受調(diào)查，彭水縣城人心惶亂。關(guān)押在看守所里的秦中飛對此一無所知，他的腦海一片空白，就像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撇向哪里？何時才能獲得自由？
轉(zhuǎn)機出現(xiàn)在9月29日，彭水縣教委主任徐詩農(nóng)以及公安局一位姓鄭的副局長讓陳瓊對丈夫取保候?qū)彙４藭r的陳瓊，已經(jīng)從李律師那里獲得法律支持，“你們沒有證據(jù)強制關(guān)押了他一個多月，現(xiàn)在讓我們?nèi)”：驅(qū)彛咳绻凶铮ㄔ簳校绻麤]罪，我們法庭上見。”她愈加堅定了丈夫無罪的信念。
鄭副局長和她當場吵起來。“取不去取保，由不得你說了算。”鄭說。“如果取保候?qū)彛蠊銈兂袚！标惌側(cè)碌溃蠹也粴g而散。事后，徐對秦中飛說：“你們夫妻倆是不是關(guān)系不好？你妻子不肯保你出去。”秦不知道幾分鐘前發(fā)生了什么，在看守所里，他被禁止家屬探望，幾乎與外界絕緣。“你還有沒有遠房親戚？”徐又問。秦想到了一個在老家當校長的遠房哥哥。徐趕緊電話通知這位校長，讓他下午趕到公安局為秦取保候?qū)彙ｊP(guān)押了近一個月的秦中飛重獲自由，書面理由是：犯罪情節(jié)輕。
“我是被告，能不能告訴我誹謗了誰？”10月12日下午，秦中飛送律師函到縣檢察院，他問檢察官。“你誹謗了誰，自己心里清楚。”檢察官說。在9月2日，警察曾指著《沁園春·彭水》詞首三句話“馬兒跑遠，偉哥滋陰，華仔膿胞”，問被傳喚者“這里面對三個人進行了人身攻擊，你認為呢？”“像是在誘導。”孫興說。警察沒有說出這三個人的名字。他也沒聽秦中飛說起過誰。一個化名“呂木”的知情人分析，“詞開頭幾句，看似戲謔之句，平淡無奇，實則非常絕妙。”但公安機關(guān)相信，在這首詞里，隱喻了彭水縣委縣政府三個領(lǐng)導——前任彭水縣委書記馬平，現(xiàn)任縣長周偉，縣委書記藍慶華。
詞中所“隱射”的三個主角之一，彭水縣前任書記馬平，2001年調(diào)任重慶銅梁縣委書記，今年8月30日，因涉嫌職務犯罪，多次非法收受他人賄賂，數(shù)額巨大，已被檢察機關(guān)逮捕。
記者采訪時，另外兩名主角——縣長周偉、縣委書記藍慶華，均被告知在重慶市開會。“藍書記也知道這件事情。”藍的秘書庹云強說，“書記很忙，一直在開會，這些事情公安機關(guān)會處理。”昨日，秦中飛的律師李綱稱檢察院已經(jīng)認定秦中飛誹謗了現(xiàn)任縣委書記和縣長。
檢方的起訴意見書稱，秦中飛捏造了一首引起群眾公憤的詞，利用QQ和短信方式進行發(fā)送，嚴重危害該縣社會秩序和破壞了藍慶華、周偉的名譽，觸犯刑法246條之規(guī)定，涉嫌誹謗罪。
對于以上指控，李綱稱秦中飛缺乏誹謗罪的主觀要件和客觀條件。誹謗罪在主觀方面，必須是直接故意，并且有損害他人人格、名譽的目的。本案中秦中飛主觀上就是一個善意的玩笑，內(nèi)心深處也表明了他作為一名彭水人的一些良好的規(guī)勸。而事實上他與藍慶華、周偉二人也無冤無仇，無任何犯罪動機可言。另外，秦中飛所編的“打油詩”短信里所反映的情況均系彭水縣客觀存在的一些現(xiàn)實，諸如一些久而未決的工程等，同時該條短信的傳播也僅是為數(shù)不多的數(shù)十人，更談不上嚴重危害社會秩序和破壞藍慶華、周偉的聲譽。相反，實際是對彭水縣發(fā)展表現(xiàn)出的一種熱情和關(guān)注，這些現(xiàn)象及現(xiàn)實問題的妥善解決和處理只會對彭水的改革開放百益而無一害。人民檢察院應當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相關(guān)規(guī)定，作出無罪不起訴的決定。
李綱還指出，根據(jù)《刑法》第246條之規(guī)定，本案是屬于自訴案件，法律規(guī)定，自訴案件是人民法院直接受理的案件。本案“受害人”藍慶華、周偉二人甚至包括短信里談到的另一個人馬平如果均認為該短信損害了他們的人格和名譽，且造成了嚴重后果的話，他們應直接向人民法院提起刑事訴訟。同時，藍慶華、周偉系彭水縣的縣委書記與縣長，系彭水縣當?shù)攸h政的現(xiàn)任負責人。故該案偵查機關(guān)和審查起訴機關(guān)及最終審理的人民法院均應集體回避該案的處理。
接受采訪的彭水縣委副書記孟德華認為：“秦中飛所涉及的問題非常嚴重，不僅僅只是這起誹謗案。”9月30日，公安局預審科的人及國安大隊謝隊長再一次對秦中飛進行審問，這次沒有問到《沁園春·彭水》。警察在秦中飛QQ聊天記錄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有關(guān)國家領(lǐng)導人的圖片。他們把這些圖片打印出來，追問秦從哪里接收的？又發(fā)給了誰？
“這事，說起來也有點嚴重。”公安局領(lǐng)導對秦說。接下來的幾天內(nèi)，警察又到教委人事科辦公室查封了秦的電腦，并搬到了公安局。孟德華表示，據(jù)目前的調(diào)查來看，“秦中飛破壞了黨和國家領(lǐng)導人形象，甚至牽扯到非法組織”，“已經(jīng)由公安局國保大隊立案并查”。彭水縣公安局對此表示沉默，政治處劉主任說：“采訪這件事情，要公安局頒發(fā)的特約記者證，這是重慶市公安局的規(guī)定。”
10月13日，縣檢察院公訴科吳科長稱，秦中飛誹謗案已被移送到檢察院，“目前還在審查起訴階段，并沒有接到秦中飛的另外案子”。種種事件構(gòu)成《沁園春·彭水》的內(nèi)容，“我把這些寫在詩詞里，是出于對執(zhí)政者的一種善意規(guī)勸。”秦中飛說，“我不后悔，卻深感遺憾。”在彭水縣委副書記孟德華看來，秦中飛在《沁園春·彭水》中有主觀意識地誹謗。“白云中學和虎口賓館仍在施工當中，只不過進度緩慢；而沙沱彩虹橋，是由重慶高等級公路管理公司負責，根本不關(guān)彭水縣政府的事。”對于《沁園春·彭水》中還描述的其它事件，孟德華沒有過多提及。
縣城僅有三所中學，教學設施簡陋，學生在擁護擠不堪的教室讀書，當?shù)亟逃块T多方籌集資金后，計劃新建一所規(guī)模較大的中學。2004年11月，白云中學工程奠基，秦中飛印象極其深刻，在奠基儀式上，三發(fā)禮炮，最后一發(fā)是他點燃的。但很快就被迫停工。“我們只挖了兩天土方，就被告知不用干了。”承建商彭水雙薪建筑公司經(jīng)理王元碧說。事后得知，工程事先沒有進行地質(zhì)勘察設計，選址存在嚴重的地質(zhì)災害隱患。
如今，白云中學工地已經(jīng)荒置兩年，雜草叢生，這里成了垃圾堆放處，奠基碑石被攔腰截斷。挖方導致了工地附近村民許業(yè)虎家的平臺大面積塌陷，“要是哪一天房子倒塌了我們都不知道該找誰？”王元碧也表示：“雙薪公司至今也沒接到有關(guān)部門重新開工的信息。”
“我感覺到自己像得了非典。”從看守所出來后的秦中飛說。這個武陵山脈深處的小城，四周群山禁錮，不費一炷香時間，消息從城東傳遍城西。秦霎時成為一個“不自量力與政府作對”的新聞人物。有人怕事開始躲他。“人人自危，不敢談論政治。”一位退休干部說，“現(xiàn)在，沒人敢對政府官員說三道四。”彭水的地理面貌呈布袋形。到重慶市需要近5個小時的車程，水路幾乎停滯，渝懷鐵路尚未開通，惟有國道319線通向外界。外界信息來得遲緩，當天的報紙，要第二天才能看到，而縣城內(nèi)的事情也很難散播出去。與政府對話，似乎是件不容易的事。
彭水縣政府官員認為，所有事情均是由“刁民”鼓搗出來，而這類人，在彭水為數(shù)不少。“比方說，秦中飛誹謗案，重慶市媒體從沒報道過，在網(wǎng)上發(fā)帖子的總是那么幾個相同的人，他們是存心破壞社會秩序。”彭水縣委書記秘書庹云強說。現(xiàn)在的彭水縣，跟中國大多數(shù)小城鎮(zhèn)一樣，隨處可見冒煙的煙囪和塵土飛揚的工地。政府的工作重心越來越偏向工業(yè)化路徑的同時，也在嘗試一系列改革。
9月15日，重慶市干部考核工作組進入彭水，并在媒體上公布了聯(lián)系電話和賓館住址，“歡迎社會各界舉報官員違法事件”。67歲的龔惠德欣然而往，卻在工作組辦公的山谷賓館被便衣攔截下來。“門口站了兩個，樓道上也站了兩個，根本進不去。”龔惠德打電話到工作組，被告知第二天再來面談。次日，賓館門口看守的人果然不見了，但賓館的走道上，卻多了張桌子。由縣政府信訪辦副主任王庭桂坐鎮(zhèn)，所有要求見工作組的人必須先將材料交由他審查，批準后才能進去。
王庭桂說：“工作組是來考察領(lǐng)導干部的，除了關(guān)于被考察干部的材料，其他的一律不接收。”“可我正是要反映干部的問題，為什么不讓我進去？”龔惠德再次失望。事后，王庭桂解釋說：“出于對工作組安全考慮，當然會派些人做保衛(wèi)工作，信訪辦事先審核資料，也是對工作組負責，他們畢竟只是來考察領(lǐng)導干部，盡量避免不相干的事情。”但在龔惠德看來，此舉是有人害怕被告發(fā)問題。“了解民情的渠道被堵塞了，坐在賓館里的工作組成了‘聾啞人’什么都聽不到，也看不到。”
“秦中飛的事情正是如此，言論自由是受《憲法》保護的，但在這里全部喪失了。”重慶市人大代表孫健認為：“政府和民眾間缺少一種溝通，信息極其不對稱。目前，要改善雙方的對立態(tài)度，以及建立良好的溝通渠道。”但秦中飛卻從中學到了妥協(xi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以后埋頭工作，養(yǎng)家糊口”，然而他依舊沒能離開漩渦中心。
從看守所出來后第9天，秦中飛帶著兒子回鄉(xiāng)下看望母親。這位67歲的老人情緒不再波動，但仍有難受。臨走前，秦塞給母親100塊錢，老人不要，反倒是給了兒子100元，她態(tài)度堅決，直到秦中飛把錢收下。“不容易啊。”她說。而那一天，留守在縣城的妻子陳瓊，剛剛接到縣檢察院下發(fā)的《委托辯護人告知書》。 (來源：南方都市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