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中國電影一直在探尋一條既代表中國文化又能走向世界的路。當觀眾對張藝謀、馮小剛和陳凱歌等第五代導演的“大片”產生了審美疲勞之后,第六代導演得到了更多的寄托和期待,但他們卻一直都走在邊緣。如今,第六代導演的旗幟人物賈樟柯終于在威尼斯電影節上贏得了生機,但他這部《三峽好人》依然迎來了觀眾對之不同的意見。10日晚,賈樟柯在香港和記者展開了對話,回答了大家對他的疑問。
-關于藝術:“個人化意味著藝術的多元化”
記者(以下簡稱“記”):第六代導演都是以個人情結,以個人的方式來拍電影,會不會脫離了公眾?
賈樟柯(以下簡稱“賈”):中國藝術特別缺乏個人自我的意識。為什么若干年之后我們看沈從文的小說、張愛玲的小說還會覺得那么熱愛,因為不管在怎樣大的時代里面,它都是從個人的角度看這個時代,講述這個時代,這都是很珍貴的東西。很多年輕導演是在把這樣一種語感,這種拍攝角度帶回中國文化里面。
記:個人主導的敘事方式會不會變成主流?
賈:個人化意味著多元,這也就是《三峽好人》想說的主題。中國一直都在進行物質的現代化,人的現代化也在潛移默化地進行,這并不是壞事。
-關于成本:“沒有必要為了成本而成本”
記:如果給你三個億,你會拍什么?
賈:現在還沒有這個需求,如果需求的話馬上會有,我相信這個數字我用一年時間可以拿到。問題是這個制作是不是需要這么多錢,現在都沒有太大的資金需求。
記:你覺得什么片子才需要這么多錢呢,《無極》是不是花得有點冤?
賈:任何一個生意都是要花小本贏大利,為什么一定要拼命擴大成本呢?用小成本、適當的成本可以解決的問題就沒必要花大成本。沒有必要為了成本而成本。
記:寧浩也是新一代的年輕導演,你怎么看待他的小成本制作《瘋狂的石頭》的成功?
賈:《瘋狂的石頭》是商業電影,它就應該有這樣的成功。商業電影不賺錢和藝術電影沒有藝術含量,都是很尷尬的。
記:你們倆都是山西老鄉,但寧浩現在也不專注于縣城的敘事。只講縣城的故事會不會太“小”了?
賈:縣城狹小嗎?不狹小。中國多少人生活在縣城里,然后縣城連接了多少農村的人口,城市中有多少人的背景來自于縣城、農村?我這次在威尼斯拿獎時真的很激動,因為我銀幕上的那些人受到尊敬了,過去的銀幕上他們是被遮蓋掉的。
-關于票房:“中國電影所有的政績就是票房”
記:票房問題怎么辦?
賈:我們處理得很好,因為市場不應該是一個單一的市場。《三峽好人》整個發行完了,我愿意把所有的收入拿出來作總票房的統計,我相信我可以在全中國排前三名。很多商業大片只有華語市場。
記:為什么一個內地導演拍的電影在內地看不到?
賈:因為這種習慣還沒有養成,我很理解電影院,很多導演會罵電影院,但我不愿意罵電影院———投資三個億建一個影城,現在才收回5000萬元,影城一定急功近利想收回成本,一定把所有的影廳都放映賺錢的電影。但不能因為這樣一個困難的階段就懷疑藝術電影。中國在建立電影市場、電影工業體系,所有的政績就是票房,商業電影就得到了天然的幫助———張藝謀的電影從央視一套到十二套都在播,《英雄》上映的時候,好萊塢電影一個月都不讓放,我的《世界》做不到,沒有人管我。
記:《三峽好人》進入院線的進展怎么樣了?是否會和《黃金甲》同步上映?
賈:15日會在上海開會協商,到時會確定下來。有過和《黃金甲》同步上映的想法,是上影那邊提出的。
-關于新片:“請張曼玉演戲是一廂情愿”
記:《刺青年代》邀請周杰倫來出演主角是你自己的決定嗎?
賈:這是一個商量的決定,但不是我負責的,是日本公司負責的。但也不是出于市場的考慮,我們制片人很喜歡他,我覺得他還行,挺有本事的,有待開發,也有得開發。不過現在還有點困難,他的檔期比較滿。
記:你覺得周杰倫有待開發的是哪些方面?你有什么方法來開發他的潛質?
賈:需要開發豐富性,他整體的氣質比較明顯,但在不同的場景下應該有不同的變化。至于用什么方法,會用比較感性的方法吧。
記:邀請張曼玉來出演的事情進展得如何?
賈:那完全是一廂情愿,本來我都不想公布這個事情,當時我在臺灣收集資料,臺灣記者抓到這點馬上就寫了出來,內地記者也很厲害,我在臺灣就打電話過來采訪了。我和張曼玉是有過約定,但不一定是這個片子。能不能在這個片子里實現合作還不清楚,劇本還沒寫完,我和她也還沒見面,連這個劇本都從來沒跟她說過。當然這個影片我真的很希望她來演,劇本也是按照她的氣質來寫,這是一個美好的愿望。(黃辰星)
來源:羊城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