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新聞社主辦 |
|
劉恒的幸福生活 2000年11月1日 08:34
小說《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前兩年就火了一把,自從電視劇播出之后,劉恒更成了一位婦儒皆知的作家,就連他家樓下收破爛的老大爺都認得他,見面也要打個招呼。現在,這篇小說又改編成了電影,廣播劇和連環畫,變得品種繁多。在這個文學已經越發邊緣化的時代,一篇小說沒經過什么炒作就如此轟動,究竟是什么樣的力量打動了大家?劉恒又是一個怎么樣的人呢? 在近年來的文學作品中,有太多概念化的人物,主題先行的人物,充滿道理而缺少人情味的人物,卻恰恰很少讓我們記憶深刻的人物;而這時候張大民活生生地出現在我們面前,他充滿平民式的幽默,京味的貧嘴,一侃起來就好像我們自己家的親戚朋友,真是攔也攔不住,讓人不由得不跟著他的生活悲悲喜喜,讓讀者和觀眾見到就再也忘不了了。 《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其實與劉恒以前的小說風格差別很大,少了以前深沉壓抑的風格,寫得樂觀、輕松,說盡北京底層百姓的眾生相,劉恒怎么就這么了解“張大民”們的生活呢?原來,劉恒從小就生活在北京的大雜院里,母親現在還住在那兒。唐山地震后在院子里蓋起一間6平方米的小房,床底下就是棵被砍掉的大葡萄樹。劉恒在這間小房里住了十多年,發表了處女作,所以對這間小屋有很深的感情。現在,站在他家樓上還能看到被居民用小屋包起來的樹。他就是想著自己家過去的住房格局來寫張大民一家的生存環境的。他說:“直到現在,我除了吃飯,睡覺,看書和寫作,沒有什么其他的嗜好,基本上不怎么花錢。這種節儉是從小養成的,它已經滲透到骨子里去了。” 看到張大民成天神侃的樣子,你一定以為現在很紅的劉恒一定是談鋒甚健,開朗潑辣的人。其實恰恰相反,劉恒說起話來低聲慢語,平常做人也是嚴謹低調。平凡普通就是我們日常見到的劉恒。我第一次認識劉恒,是我剛到雜志社工作不久,我們雜志社開大會,那時是請他來給我們做嘉賓,劉恒原來曾在我們刊物做過編輯,但他看我們忙不過來,就跑到后面來幫我們包禮品,這個穿布鞋,著大T恤,埋頭捆東西的人原來就是劉恒,著實讓我吃驚不小。其實常常在文聯宿舍樓下看到他,也是布鞋、T恤,推一輛舊自行車的樣子。那時剛開始工作,對人的了解尚淺,在以衣相人的社會,我的小腦筋里真的無法把他與寫過《狗日的糧食》、《伏羲伏羲》、《蒼河白日夢》的作家聯系在一起,這樣的反差實在記憶深刻。后來他有時來我們單位坐坐,碰到有事兒也照樣幫我們忙,我也就見怪不怪了。 劉恒的低調謹慎是時下的作家中少見的,兒子小的時候他也會去學校接兒子,要教兒子上進,要讓日子過得和和美美,這似乎少了名人生活的與眾不同,與千千萬萬老百姓沒什么區別,往大街上一走,沒人覺得他特別。有人問起劉恒有什么特別之處時,我們常常想不起來,感到無法回答。不過這樣子倒讓他在名人中顯出了特別,這就是他的與眾不同之處吧。 劉恒曾經生活在“張大民”們中間,甚至過的就是張大民的生活,所以他深知他們的歡樂與悲哀,對于他們,他沒有俯視,也不只有同情,更多的是真實投入,血脈相連的生活。他覺得,盡管人們有各種毛病,但用善良的眼光看待他們,就會看到生活還是大有希望的。正是基于這樣的了解與認同,小說才充滿了活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才被張大民給打動了,吸引了。 目前的文學創作中,有不少的作品對中國人的國民性進行了批判,而且往往是簡單的批判,以軟弱、“阿Q精神”、“妥協”這些詞來否定平民百姓的生存方式。然而,對社會與人性僅僅是簡單的批判其實恰恰是淺薄和平庸的表現,劉恒卻有他自己的看法,他說:“在這部作品中,我極力表現的是張大民身上的那種韌性。中華民族經過五千年歷史滄桑,依然能夠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應該歸功于國民身上那種倔強的韌性。可惜現在很多人并不重視這一點,反而淹沒在浮躁的現實社會中。”《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更多的是對中國底層百姓的充分理解和愛,小說中所發現和描述的是那些常常被我們遺忘和忽視,甚至已不再受到贊賞的品質,而這恰恰是生活中最本質的東西。劉恒這種看待人生的角度在今天并不多見,他以更獨特、更寬容、更博大的心靈表現了這一切,提醒了我們生活的美好。 不要以為劉恒只是會寫他自己的生活,只是能寫現實的大雜院。或者,在眾多人的眼睛里,劉恒是《菊豆》、《秋菊打官司》、《黑的雪》、《漂亮媽媽》的編劇,《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之后,劉恒成了廣受媒體關注的明星式人物。其實在這所有一切電影名字的后面,在媒體不斷曝光的同時,在胡同大雜院的同時,他的小說創作還具有獨特的另一面。 從八十年代中后期開始,中國文學作品的寫法、觀念和思維方式都發生了無法忽視的轉變,劉恒的一系列小說在當時引起了關注。《狗日的糧食》、《伏羲伏羲》、《蒼河白日夢》成為當時小說的新的發展路向之一,劉恒也成為“新鄉土小說”的代表作家。 在劉恒的這些小說中有他對漢語的獨特感受,有他的電影所無法表達的情感,也曾經打破了我們所熟知的講故事的方法。劉恒靜悄悄地對舊的觀念,我們所習慣的邏輯進行了解構,有著比他的電影更為深沉的力量與內涵,或許,對社會對讀者也更有震撼力。 劉恒和他的新鄉土小說是自然而然出現的,正如他自己所說:《狗日的糧食》之前,主要寫一些粉色的跟青春期有關的東西,而且都是想當然的,是對生活理想主義的想象,可一但入世之后,有了對生活深入的體察,就發現了生活的不美好。三十而立之后,他就逐漸把那些粉色的東西去掉了。1986年寫了《狗日的糧食》,現在回過頭來看,這是生活的恩賜。 這不只是生活的恩賜吧。劉恒能夠游刃于作家、電影電視編劇之間,聽說還有心做導演,如此收放有余,僅從他平時為人處事的平易中發現不了什么道理,而用天才和聰明來形容未免失之簡單。劉恒認為那是自然而然的結果,其實,他對于文學的真誠熱愛與刻苦投入的精神恰恰是少見的。也常聽說他寫作時的艱苦狀態,常常幾個小時不停地寫,中間只吃方便面充饑。如果讓他放棄的話,別的都可以,只有小說不能放棄。他說,他寫作《蒼河白日夢》時,寫到傷心處,竟然大哭起來,他愛人覺得很可怕,就說:“怎么能夠這樣呢?不寫了還不行嗎?” 我們總認為,寫作是靠靈感,靠天賦的,刻苦勤奮是學理工搞科研的專利;而劉恒卻有著樸實的或許更近于真理的寫作觀念,他把文學比做武功,認為:對作家最大的傷害來自他自己,惰性直接造成進取精神的減退,敏感程度和奮斗意志的減退,最后喪失使創作達到某種輝煌程度的能力。所以作家最重要的是勤奮,類似于過去練功夫,得天天練習,半夜爬起來練習,還得長年堅持,才能成為一代高手。 不只如此,劉恒對世界與自己都有著清醒的認識和真實的熱愛。因為清醒,所以對世事人情,人生起落保持著少有的冷靜與平常心;又因為熱愛,所以對生活和文學有著敏銳的體察和真誠的投入。正因為他的清醒和真誠,他才有發自內心的輕松和幽默,這回,他把骨子里的幽默借張大民之口貧了出來,大約是功到自然成,竟一發而不可收拾,不但張大民盡人皆知,劉恒也紅得沒法擋了。 聽說,張大民一家的故事又要拍續集了,劉恒親自主筆,片名就叫《美麗的家》,寫張大民他們搬到樓里之后的故事,演員還是梁冠華、朱媛媛他們這些人。不僅如此,還會改編成評劇,劉恒說:“這是看中了那種平民化的敘事風格和對話的北京特色,而且評劇也很有幽默感。”今年,“張大民”以各種各樣的形式生活在我們中間,他的喜怒哀樂會繼續牽動我們的心,愿劉恒和他筆下的那一大家子人繼續幸福下去。(轉自《人民日報海外版》) |
|||
| 新聞大觀 | 中新專稿 | 圖文專稿 | 中新圖片 | 中新影視 | 中新出版品 | 中新電訊 | 中新專著 | 中新英才 | | |
.本網站所刊載信息,不代表中新社觀點。 .刊用本網站稿件,務經書面授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