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里,兩位年輕人坐在奧康大門對街的簡易招聘桌后,腳邊是一地的瓜子殼。他倆是浙江哲倫服裝的工作人員。“我們廠子有1300來員工,現在也被限電,每月實際用電要24~25萬度,鎮里則只給了8萬度的配額,剩下的全靠柴油發電。”負責招聘的年輕人說,“上周,我們廠里剛一次性買了25噸柴油,買多點能便宜些。”
正是這種突然而至的巨大需求,令永嘉縣附近的柴油販賣價格一路飆升,上周剛由5.9元/升漲至6.3元/升。
溫州市委研究室研究員、溫州中小企業發展促進會會長周德文指出,在本已不佳的中小企業生存狀態下,“限電可能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持續下去,溫州會有30%的中小企業被迫停工、半停工。”
柴油發電推升的成本
浙江休閑陽光鞋業有限公司的生產管理負責人鄧學平給記者算了一筆成本增加賬:陽光鞋業一共有4層樓,正常用電的話,1天的電費一共也就1000元左右。限電后,1、2、4樓用網電,耗電比較大的3樓車間則用柴油發電,“每天一共就用7小時,從上午8~11點,再就是下午1~4點,這么就得用1桶半柴油,每桶柴油不到500斤,要價1300元,也就是說,光3樓一層樓每天的成本就增加2000元左右。”
鄧學平坦承,柴油發電的成本增加比例并沒有大到令企業不堪重負,“但生產成本肯定是增加了,幸好企業在金融危機中受損不大,還有點利潤空間。”
一個在甌海區務工十余年的農民工則講述了工人遭受的限電影響。
“初聽到停10供5的消息,真的很震驚。”她說,“沿海務工環境并不那么好了,大部分工人都是計件。按照甌海區停10供5的限電做法,相當于工人每月只工作10天,如果1個月只給他10天活干,按以前1800元/月來計算,那么限電后的工資可能就只有600元/月。而且還有一個現實問題,工人在沒有班上的時候花錢是最厲害的,這600元哪夠花20天的?”
這位工人還表示,她所在的廠里上月還剛推掉一個10萬美元的新訂單。“這么下去,外來務工的只能提前回家。”她說。
前述浙江哲倫服裝的招聘負責人也同樣提到了工人減收的問題,“本來溫州就已陷入長期缺工的狀態,像我們這么坐一天,招到四五個人就很不錯了。限電后,大部分工人的加班收入肯定會受到影響,一般的1個月少上300~400元,多的會少800元。”
“在外貿并未完全恢復的時候,再碰上加薪潮和匯率變化,這時候的限電給企業增加的壓力隨時可能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周德文指出,“那時候,大量務工人員的就業和外流又將成為問題”。
更嚴重的污染
普遍的柴油發電污染則直接與節能減排的初衷相背離。即使限電,企業也無法停止生產,不為工人,也得為了經營的延續和訂單的履約,柴油發電成為不得已的自救辦法。溫州市節能減排綜合辦公室負責人、溫州市發改委環境資源處處長葛雷在10月14日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時,對企業這種無奈也表示出理解。
鄧學平提到柴油發電造成的污染時覺得想不通,“都在發電,這么大煙囪,冒出那么黑的煙霧,這哪是節能減排?完全就是在污染空氣。”
“節能減排我們都想提倡,不造成浪費,造成污染的不做。但現在柴油發電污染反而多了,用電不緊張的時候這么限電,實際上造成反面效果。”鄧表示。
葛雷指出,實際上,柴油銷售的數據也會計入溫州的節能減排的考量,“石化企業也不能賣多了柴油”。但據本報記者了解,流入溫州的柴油多半走的是未經監管的渠道。“那樣的話,我們是監控不到的。”葛雷承認。
“這些增加的成本、工人的減收和加重的污染,最后就為了一個節能減排的達標數據。”接受采訪時,溫州當地的商人、學者和官員對此表達著無奈。記者 夏子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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