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評估機構的報告稱,作為“世界雜交水稻之父”,袁隆平的身價為1000億元。袁隆平卻不以為然:“用財富衡量科學家價值太低級、太庸俗。”他說,自己每月工資6000多元,還有股份分紅、稿費、咨詢費等“額外收入”,每年總共有30多萬元收入。這位8旬老人坦承自己的財富觀:錢是要的,因為要生活,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錢是拿來用的,該用則用,夠用就好,再多也沒用處。
兩彈一星功勛、著名理論物理學家彭桓武,將他的獎金100萬港元全數捐獻,用來獎勵從事科研事業的后來者。當央視《大家》欄目主持人問他何以如此時,本以為彭桓武會說出一番慷慨激昂的表白,而他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的錢夠花了,再多就沒用處!
古希臘大哲學家蘇格拉底被人強拉著去逛市場,面對琳瑯滿目的各種商品,本以為終日呆在書房的蘇格拉底會大吃一驚并心生羨慕之情,可是,這老頭只淡淡說了一句話:這里竟有那么多我用不著的東西。
從袁隆平到彭桓武再到蘇格拉底,他們所說的“沒用處”,并非故意矯情,也不是說他們的錢已多得花不完,更不是說他們不懂得如何“享受生活”;而是說,對于他們簡單、儉樸和極有規律的生活來說,現有錢財已完全夠用了。這個“沒用處”,看似簡單明了,其實是一種人生的大徹悟,大智慧,大胸懷。就生性淡泊這一點而言,他們的心是相通的。
想想也是,我們許多人早起晚歸,終日打拼,費盡心機,爭得不亦樂乎,甚至你死我活,其實很可能是在爭一些“沒用處”的東西。譬如說世人都最看重的金錢吧,西方經濟學有個著名的邊際效應,吃第一個包子和吃第二個、第三個包子的作用在逐步遞減,吃到最后就一點作用也沒有,甚至還要起反作用。金錢的作用也是這樣,從滿足必要開支到略有節余,再到腰纏萬貫乃至富甲天下,其對人的作用也是越來越小,直至無用,甚至起反作用。
清代巨貪和珅巧取豪奪,掙下了天文數字的財富,相當于清政府9年財政收入總和,可這些錢對和珅的唯一用處,就是白白地替嘉慶皇帝存了一大筆財富,并因此把自己推上了斷頭臺。當今貪官成克杰、胡長清、王懷忠等,雖身居高位,養尊處優,各種物質條件應有盡有,生活保障十分周到,平時就沒有多少可以花錢的地方,可還要拼命地貪污受賄,狠狠撈到了那本來對他們就沒有多少用處、到最后也沒有用上的幾百上千萬的金錢,同時也領到了進入地獄的通行證。
《菜根譚》說:“夜眠八尺,日啖二升,何必百般計較。”江蘇華西村老當家吳仁寶說得更直白:“家有黃金數噸,一天只吃三頓;房子豪華獨占鰲頭,一人也只能占一個床位。”的確,一個人的正常消費量和所需要金錢是很有限的,再多就是浪費和奢侈,暴殄天物,最主要是也沒有用處。因而,一個人如果太注重那些身外之物,貪得無厭,自戴名韁利鎖,為物欲所驅使,在“衣食足”、“倉廩實”之后,還要瘋狂和不擇手段地追求金錢,不僅是愚蠢和可悲的,而且也是十分危險的。
古人詩云:“名利最為浮世重,古今能有幾人拋?”正因為其少如鳳毛麟角,就更顯其難得珍貴,也更令人景仰敬重;于是就想起范仲淹寫在嚴子陵祠堂的那幾句名言:“云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陳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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