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刊用《中國新聞周刊》稿件務經書面授權)
很難以傳統的邏輯和思維來指引我們對它的理解
★ 本刊記者/何曉鵬
80厘米見方,一個由灰塵平涂的世界,只在中央有“塵世”兩個醒目的白字,還有那代表時間的刻度。
這是一塊掛在墻上的板子,被鏡框包得嚴嚴實實,沒有人會想到這曾是一塊白板。
這個“好玩的想法”始于2005年春,居于北京的方天圓在自己的窗邊擺置了一塊白板,窗開著,任由灰塵積落,一年之后,這塊積滿塵屑毛發的白板便成了《塵世》。
這只是個開始,方天圓的創作說明如此講:在全球選擇十個城市,同時進行,為期一年。在80厘米長寬的白色畫板或畫布上貼上“塵世”二字,每個城市用所在地國家的語言。把畫面平鋪在地上,每月噴膠一次固定灰塵,一年后把文字揭開。
在介紹這幅被自己視為的玩鬧之作時,方天圓還有些靦腆,他會把自己更為看重的一些創作指出來,包括正在中國美術館展出的兩幅畫,其中有不久前獲得第四屆中國巖彩畫金獎的《0502》。
這種風格的多樣在這些70年代生人的年輕藝術家身上往往可見。他們與現在處于藝術市場價格高地的天王們相比,有更多的面目可觀。
制造天價“符號”化的藝術作品,通過傳媒的聚焦,使人們趨向于把其等同于當代藝術,藝術市場上的梟雄被視為中國當代藝術的全部面目。而一葉障目之后,是對審美品味的禁錮和扭曲。
《塵世》的展出是在北京中央美院陳列館,這是由偏鋒新藝術空間舉辦的“A+A巡回展”,也是繼去年之后的第二屆。參展的藝術家有馬軻、宋琨、韋嘉、熊宇、范明正、劉志懿、魏言、吳笛笛等,他們都是70年代的青年,且均為美院出身,或者是職業畫家或者是在美術院校從事教職。看他們的作品,生于70年代之后的同齡人會有更多的感悟。
這是一個還沒有被商業完全左右的群體——盡管其中一些人已經在拍賣場和畫廊有了相當的表現——他們的藝術語言具有更多的私密色彩。這里可見符合保守中國人品味的唯美之作,比如林笑初表現少女靜好的《蘋果的故事》,吳笛笛取材于松、竹、梅等傳統文人題材的作品。但區別更多的,還是馬軻、鄔建安、劉志懿、熊宇等人的作品所給人的印象,他們更貼近創作者本人的氣質,乖張作品的背后有生活和思索的印跡,重要的,是觀他們的畫可以“勾引”出你的一些東西。
鄔建安應該是展覽中最年輕的創作者,生于1980年的他展出的作品也頗為怪異,那是三幅66厘米見方的素描紙,全部畫面都被6B鉛筆涂成均勻的黑色,作品的題目即為《中華6B》。
鄔建安本人介紹,第一張作品是一根完整的鉛芯涂就的,第二張是兩根,第三張是三根。但事實上,這三張畫作看起來色調明暗一模一樣。
在這組作品面前,我們很難以傳統的邏輯和思維來指引我們對它的理解,我們可以附會它為無光的夜空或者是對社會的一種批判態度,但這都與作者本人的意圖相差甚遠,這種極具個人色彩的藝術語言只有經過作者本人的詮釋,我們才可了然于心,這與以往藝術創作只注重結果是不同的,過程本身就是作品的組成。
“它希望表達一種對判定勞動價值的傳統經驗的懷疑。實際上,一根鉛筆的芯正好將66厘米見方的畫面涂得漆黑,接下來再向上涂的鉛芯幾乎不會帶來畫面的變化。創作這件作品的過程像是一種不停追加勞動量但又不會帶來任何結果的浪費,它在強調明知無效卻硬要堅持的頑固,無謂消耗卻偏要消耗的執著,并追問這樣的行為難道真的沒有意義嗎?”鄔建安說。
這些真是一種好玩的敘事和表達方式,那種被光頭和符號帶來的審美疲勞被一舉打消。春之所謂,在于其萬紫千紅,這種景象是我們在體現高端保守口味的拍賣市場上所見不到的。而在中國日漸成長的畫廊,與包括70年代這些年輕人在內的眾多藝術家的合作,則可以讓我們對中國當代藝術進行關注時,視界更開闊些,正如“A+A”畫展名稱的本身,就帶有藝術家們對彼此藝術個性差異的暗示。
但欣賞歸欣賞,如若出手收藏,還要有諸多的判斷,可觀的藝術品成千上萬,總是要瀝盡黃沙之后才能見到真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