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6日,季羨林先生將迎來96歲生日。前幾天,我去301醫(yī)院再次看望了他老人家。
季老的病房,我來過多次。而這一次,與平常不同:迎面一幅隸書壽字中堂,旁有一聯(lián),上聯(lián)“喜賀即登期頤”,下聯(lián)“同祈二度花甲”,橫批“福壽康寧”——透露出喜迎華誕的氣象。
季老見了我,露出他一貫慈祥和善的笑容。與10年前相比,他除了年紀大了,行走不便外,看不出兩樣,依舊精神矍鑠,神清氣爽。
“和諧”是中國文化的精髓
2003年季老住院以來,許多人紛紛前來探望。就在今年6月18日,金庸先生也來了。
“談了些什么?”我問。
“主要談武俠小說。”季老答。
提起武俠小說,季老談興頗濃:什么是中國的俠呢?金庸認為中國的“俠”(繁體寫作“俠”),下面是兩撇,是兩個人在打架;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在中國人看來天經(jīng)地義。西方人不如此看,他們崇尚拳頭里出真理,力大者為王。
但季老是不贊成“弱肉強食”的。“從中國文化的傳統(tǒng)來說,我們也是不講弱肉強食的。中國宋朝思想家張載在《西銘》中說:‘民,吾同胞;物,吾與也。’民,都是我的同胞兄弟;物,包括植物都是我的伙伴。這就是中國的思想。”
在他看來,中國文化的精髓就是“和諧”。自古以來,中國就主張“和諧”,“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
“時至今天,我們又提出‘和諧’這一概念,這是我們中華民族送給世界的一個偉大禮物,希望全世界能夠接受我們這個‘和諧’的概念,那么,我們這個地球村就可以安靜許多。”季老平靜中帶著喜悅與自豪。
不能讓外國人只學習漢字
季老說:“我們講和諧,不僅要人與人和諧,人與自然和諧,還要人內(nèi)心和諧。”
“關于和諧,我目前正在寫一篇文章,題目就叫《漫談和諧》,歲數(shù)大了,慢慢寫,不著急。”季老透露。這些年來,“和諧”一直是他思考的話題。
在季老看來,建設和諧社會,首先是每個人都能做到內(nèi)心的和諧。言談中,季老也順帶提及對中國文化走出去的關切,“不能只讓外國人在孔子學院學習我們的漢字,還要讓他們領會中國和諧文化的精髓。這是最主要的。”
當好奧運會文化藝術顧問
離開醫(yī)院前,我們又談到了2008年北京奧運會。
“這是一個擴大中國文化影響的絕好機會。辦好人文奧運,不是建幾座模仿外國的大樓,而是對中華民族文化的傳承和發(fā)揚。”季老說,他是奧運會文化藝術顧問,這個顧問,一定要當好。
北京奧組委剛剛成立時,開幕式總導演張藝謀就來征求季老的意見。季老當時對張藝謀說,中國作為東道主,要把中國文化中美好的一面充分展示給外國人。
“我建議在開幕式上將孔子‘抬出來’,因為他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典型代表。”他說,“當今世界并不太平,到處都是你爭我奪。而中國向來是一個追求和平、和諧的國度,奧運會正是一個展示我們國家和民族偉大形象的機遇。”
季老還強調(diào),要辦文化奧運,在弘揚中國文化的同時,也要注意吸收外來的優(yōu)秀文化。(卞毓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