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著重拍已成為今年最熱的話題:吳子牛領銜的《水滸》上周正式粉墨登場開始“全球搜將”;50集新版《紅樓夢》拍攝正式啟動,李少紅總導演率領的團隊正式接替胡玫走到臺前;《三國演義》導演閻建鋼承認撤資退出,制片方馬上在四川電視節上宣布引入三家全新投資并重新挑選導演;張紀中透露《西游記》本周剛剛完成第二稿劇本討論,進入第三稿創作……
但,最早立項的《紅樓夢》已有五年之久,每一個項目都風風雨雨,要么經歷投資方大換血,要么導演變更,要么資金遲遲不到位,所以給公眾和媒體造成的印象是光打雷不下雨,戰線越拉越長。四大名著翻拍本來是件非常重大審慎的事情,如今演變得竟似一場“秀”。梳理四大名著翻拍的“前世今生”,不難發現有一些驚人相似的相同“套路”:商業操作模式、演員產生方式甚至鬧出的大小風波。前赴后繼,喧囂熱鬧,難道是巧合嗎?
市場化翻拍:藝術和商業的雙重冒險
有人說,就算技術提高了、社會進步了,重拍也注定無法超越,因為現在的人太浮躁,一市場化,名著都被當成了生意。今天的四大名著翻拍與上世紀所謂“經典版”最本質的區別是,前者為中央電視臺投拍,財力、人力、物力資源高度集中和強勢,后者則是民營資本在運作,屬于公司行為,能否玩得動四塊“大部頭”是對近年來國內電視劇領域市場化發展的重大檢驗,同時,作為投資方和制作團隊,無疑面臨著藝術和商業上的雙重冒險。
懷著不同目的的投資方走到一起,一個談不攏項目就面臨擱淺,而“婆婆”太多也給劇本創作、演員選擇造成很多需要平衡的矛盾;為了爭取更多投資,有的不得不從雛形階段就拉出隊伍高調亮相,選秀造勢、商業推廣、跑馬圈地……另外,開拍之后仍然會面臨許多實際困難。當年,《紅樓夢》一個月拍一集,現在,這種慢工出細活的進度是不允許的。華錄百納副總經理羅立平說,新版《紅樓夢》的制作周期計劃為一年,平均七八天一集;87版《紅樓夢》投資平均18.6萬元一集,是當時普通電視劇的三到五倍,《三國演義》和《水滸傳》基本達到85萬元一集,而目前翻拍投資方必須面對的現實是,必須靠高投入保證質量,但是高投入卻無法獲得高利潤。
羅立平的一句話頗耐人尋味:“四大名著看起來是座金山、是個大金娃娃,但是這些金子是撒在沙子里的,要想撿拾出來,需要時間和耐心。”
翻拍四大名著能帶來繁榮嗎
四大名著高調重拍原因是多方面的。2004年,反腐劇、涉案劇被逐出黃金檔。隨后,古裝劇播出比例受到限制。接著,驅逐“第三者”成為凈化熒屏的新舉措。中國電視劇創作實力本就薄弱,幾番整合后,既無政策風險、又得觀眾歡心的就只有名著翻拍戲和親情、苦情戲了。此外,電視劇出品方急功近利,搭名著的順風車幾乎不用考慮宣傳費,等于沒開機就回收了成本。然而題材一再重復,新作難以冒頭;名家始終當道,新鮮血液全無。結果形成一個暮氣沉沉、虛假繁榮的市場。
中國的電視劇觀眾數以億計,有多種多樣的口味和需求,擺在他們面前的應該是滿漢全席,而不能只是一碗肉和一條魚,盡管這魚和肉用傳統工藝做得非常地道。要想全面展現時代氣象,要想充分滿足觀眾意愿,需要更有智慧的產業政策,需要鼓勵原創的遠見和勇氣。
四大名著遭遇四大尷尬
尷尬一:沒資本難,有資本更難
四大名著的題材決定了不花大錢玩不轉,說白了,內容故事已經沒有懸念,重拍看的就是品質。
目前資金最先落定的是《紅樓夢》,五年籌備期中已經消耗掉近800萬元資金,投資方仍然覺得“為出精品,這個代價是值得的”。但未來《紅樓夢》的投資結構可能有變化。制片人張紀中(blog)給《西游記》做的預算是200萬元一集,目前仍然有一集80萬元的資金缺口。
如何解決資金問題,成了翻拍四大名著必須翻越的最艱難山峰。每集100萬元的成本,在整個市場是新高點,但在四大名著圈子里,儼然成了“底線”。另外,投資方多問題就多,強大的資本必然要求包括藝術在內的多方面的話語權,而多元投資造成的決策混亂,已經讓一些項目吃到了苦果。
尷尬二:原著改也不是不改也不是
歷經數年創作的“黃亞洲版”劇本最終被推翻,是《紅樓夢》目前面臨的最大現實問題。記者從羅立平口中得知,最終決定放棄重新創作劇本,而改由在小說原著基礎上,由紅學家和李少紅(blog)共同搞一個“導演工作臺本”取而代之。歷時五年準備的新版《紅樓夢》竟然要在“無劇本”狀態下進入實拍,大大出人意料。
羅立平說,這個決定一方面是迫于明年初必須開機的時間壓力,另外現有編劇資源確實難以創作出令人滿意的劇本。“《紅樓夢》不像別的題材,它是有人管的,而且管它的人都研究了一輩子”。
與《紅樓夢》中規中矩按原著辦事相比,其他三大名著顯然要走“忠于原著精神、但有改編痕跡”的路子,這么做無疑使藝術風險大大加重,主創必須做好在名著頭上動土的挨罵準備,因為哪怕是一點點所謂“符合現代觀眾審美意識”的改動,都將招致巨大爭議。
尷尬三:演員為“宣”而選
鐵打的名著,流水的演員。《紅樓夢》率先提出海選演員,借鑒了選秀熱潮,可惜唱歌演戲隔行如隔山,無法達到預期的關注。張紀中正在跟浙江衛視談《西游記》海選演員的方案,《水滸》全球搜索108將。
四大名著從容量來說都需要海量演員,但海選一定是必須的嗎?后來者明顯更看重這種形式的宣傳造勢功能,至于是否能提供可挑選的演員倒是少有人提及了。
四大名著對演員的確有很大吸引力,但是市場化程度越高的時候利益成分越大,再好的關系也得靠金錢說話。至于關鍵角色起用大牌演員,更使拮據的成本無法承受之重。
尷尬四:瞄著海外如何不媚外
《紅樓夢》每集100萬元的成本,盡管李少紅抱怨根本不夠花,但是客觀上的確已經觸摸到國內市場的極限。而《紅樓夢》絕對不是最能花錢的,《三國演義》、《水滸傳》都有戰爭大場面,《西游記》的特效和特殊拍攝手段更加“燒錢”。于是,海外市場不約而同地成了四大名著的目標。
但是,目前來看,進入海外市場最直接和最保險的方式只有起用人家的演員,《水滸》明確表示將簽約日韓演員;《三國演義》引入三家新投資,其中就有一家日本公司,不出意外,一定會有日本演員加入群雄逐鹿;《西游記》的張紀中對這個問題的態度更開放,“如果有日韓投資,就可以考慮用”;惟獨韓三平明確反對《紅樓夢》用日韓演員,而李少紅對“港臺腔”并不抵觸。
四大名著畢竟不是《臥虎藏龍》更不是《無極》,海外演員的使用需格外小心謹慎,如果處理不好傳統經典在國民心目中具有特殊地位的問題,恐怕藝術和商業上都過不了關。(楊文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