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來,自20世紀下半葉以來,中國作家沒有一個人能寫好‘風景’。關注生態,回到天空、大地和曠野,很可能是幫助作家重新發現自我的一個途徑!3月22日至24日,“文學與生態———鳳岡茶海之心名作家筆會”在貴州省鳳岡縣召開,中山大學中文系教授謝有順在22日的開幕儀式上,如此表達了自己對“文學與生態”這個話題的看法。葉兆言、閻連科、王小妮、林白、王躍文、劉亮程、謝有順、雷平陽等20余位作家和學者到會,并就生態與文學的問題發表了各自的見解。據悉,如此大規模的作家集體關注生態問題在國內尚屬首次。而在西方,生態文學批評已經是一種文學批評的流派。
此次到貴陽及鳳岡參加活動的作家包括葉兆言、閻連科、王躍文、王小妮、林白、陳希我、麥家、雷平陽、千夫長、魏微、朱文穎、金仁順、戴來、張悅然、李傻傻、小飯等。另外,《花城》雜志主編田瑛,學者欒梅健、王光東、謝有順、何英等也一同赴會。在開幕儀式上,歌手簡紅演唱了《我們栽樹》、《我熱愛秋天的風光》、《思念》等由舒婷、梁小斌等著名詩人的詩歌譜成的生態歌曲。隨后作家們前往鳳岡萬畝茶林進行“作家鏡像”、祭茶大典、采茶等一系列采風體驗活動。
此次活動由新浪讀書頻道和天涯網提供網絡支持。據悉,4月中旬,另一場由鳳岡縣人民政府和南方都市報聯合主辦的“首屆生態文學論壇”將在廣州舉行,作為首屆華語傳媒文學周的系列活動之一,這次論壇將邀請眾多文學名家和環保專家,探討文學和生態關系問題。
中國作家的“內心風景”充滿焦慮
鳳岡縣委書記王貴在解釋為何舉辦這次作家采風活動時表示,鳳岡縣是“中國富鋅富硒有機茶之鄉”,被譽為“黔中樂土”、“黔北糧倉”,鳳岡要走“綠水青山等于金山銀山”的生態文明道路。而文學家最具歷史良知和社會良知,生態問題理所當然會受到他們的關注,在這方面文學是一種有效的手段。
謝有順表示,這二三十年來中國作家非但寫不好真實的風景,他們的“內心風景”也是充滿焦慮、不安和恐懼:“陰暗、‘心狠手辣’的寫作多,溫暖、寬大的寫作少。雖然我們不能說這與作家離開了自然生態有直接的關系,但走向曠野和綠地,不局限于個人的那點私事和秘史,這很可能是作家自我重新發現的一個途徑!
謝有順說,當代作家寫得更多的是內心的風景,或者說內心的風暴。這種風景是一種焦慮不堪的混亂狀態。魯迅和沈從文是描寫風景的兩個杰出代表。魯迅筆下的人物是頭頂天空、腳踏大地、內心有追問的人,而當代作家筆下的人物,大多是閨房或密室里的個人,不走向野地用自己的眼睛、耳朵和皮膚寫作,無法改變這種焦慮的狀態。
作家應當有“出處和源頭”
詩人王小妮認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出處和源頭。近年來她一直背著背包到處旅行,去年剛在內蒙古呼倫貝爾草原走了10天,被那種遼闊的美麗深深感動,感覺就像回到了自己原本來自的地方。她在思考:也許每個人都應該回到鄉間去生活,靠近自己熱愛的土地才是最好的。她正在收集資料,準備寫一本這樣的書。
以《一個人的村莊》里純凈溫暖的鄉村生活感動了無數讀者的作家劉亮程近年來在寫一部關于當代南疆生活的長篇小說。他告訴記者,單純的生態文學難以成立,不可能要求作家都去寫生態保護的主題。但是“自古以來中國作家就關心山水田園,山水詩、田園詩是一個重要的寫作傳統。而《詩經》里那些優美的比興,隨著完整的環境被破壞,以后還會出現嗎?”
“做狗也要做一條鄉下的狗”,王躍文從一條新聞說起表達了自己對鄉土的熱愛,引來滿堂笑聲。閻連科也認同中國作家的作品里越來越缺少鳥鳴、綠色和大地的說法。
而相比這些眷戀鄉土的前輩,出身城市的80后作者張悅然的說法似乎能代表很多年輕人的看法!氨Wo當然必要,不過太干凈也不一定是好事。如果你們像我一樣在新加坡住過,在那里一口痰就可能會招致鞭刑。那你們就會覺得,有點小臟亂也很可愛。”
重建一種好的“文學生態”
詩人雷平陽認為,應該注意到,中國的整個傳統文化是建立在農耕文明的基礎之上的,中國人的思想、哲學、藝術的內核都搭建在田園和山水之間。而且在古代的文人傳統里,無論是榮歸故里還是貶官流放,最后都是回歸田園。中國人有著深刻的山水田園的情結,因此就不難解釋今天的工業文明和城市化過程為何讓人心越來越焦慮,這種焦慮的根源就是人們內心的鄉土渴望。
雷平陽提出,在討論生態與文學的問題上,與其糾纏于生態文學概念,不如探討如何建立一種良好的文學生態。他認為,中國文學長期以來被形形色色的西方思潮影響,很多作家從先鋒性的寫作出發,形成一種觀念化、概念化的紙上寫作,缺少真正與自己的身體、思想切身相關的作品,有血有肉的東西越來越少。近年來,很多作家正在回歸傳統的敘述方式。
“我們需要一種健康的、有溫度的、和大地有聯系的寫作。到山野里透氣,親眼看見植物如何生長,茶葉怎樣冒芽是重要的。我們的寫作里面應該有那種人間煙火氣的東西!崩灼疥枏娬{說,近年來有一個回歸傳統文化的大背景,很多作家、評論家也逐漸發現需要“大步往后退”,從傳統語境中重新拾起傳統的敘述模式。所謂中國作家寫不好風景,風景是一個比喻,“即使在書齋里的寫作,也應該有一片類似風景的東西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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