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封筆并旅居澳大利亞之后,有關梁羽生先生的消息就不多了。2006年年底,又傳出梁先生回香港時突然中風的消息,此后就音訊全無。近日,梁羽生先生的隨筆集《筆花六照》、《名聯觀止》再版,借著這個機會,記者了解了他的現狀和生活。
梁羽生的散文集《筆花六照》增修版分為六輯,精選1956年至2005年的梁羽生散文,由作者親自增訂,其中十二篇在中國大陸首次結集,為武俠小說封筆后的文字。本書既記武俠因緣、師友軼事、史論典籍,又有談詩品聯、云游記趣、棋人棋事。梁羽生還追憶了與陳寅恪、聶紺弩、張季鸞、胡政之、金庸、徐鑄成等人的交往。
大師近況 晚年隱居澳大利亞
在落款于“2007年夏于澳洲悉尼”的《筆花六照·增訂版序》中,梁羽生先生如是寫道,“返澳之后,因年老體衰,老眼昏花,寫了大半輩子的文章也不能再寫了。雖客居海外,腦海里浮現的卻是許許多多的舊人舊事。《筆花六照》中就記載了我的這些憶念,包含了我對往事故人的點滴記憶與深深的緬懷。”這番表白更引發了記者的關注,因此,首先詢問了他的身體現狀。
梁羽生先生說,自己的著作都是在香港天地圖書有限公司出版的,2006年12月,自己專門從澳大利亞返回香港,參加天地圖書有限公司成立30周年的紀念活動,接著又參加老師、國學大師饒宗頤教授90誕辰的祝壽活動。此后突患輕度中風,手腳活動不便,幸虧無礙說話與吃東西。現已返回澳大利亞,住在療養院里靜養。他還透露,自己現在康復的情況不錯,身體狀況有所改善,并稱自己有信心能漸漸恢復。
由于身體行動不便,與外界的溝通就尤為重要。對于大半生都是報人的梁羽生來說,讀報已成必不可少的事。以前如此,現在也同樣如此。他透露,自己每天都會讀報。此外,他也會收聽新聞廣播。同時,自己的家人每日都來探視,而他的朋友也常來看望。“因而,他們帶來的訊息使我免于與世隔絕。”
武俠生涯 與金庸的“瑜亮情結”
金庸、梁羽生一直被并稱為新派武俠小說的創始人,但是,兩人境遇頗不相同。雖然兩人曾一起在香港《大公報》做副刊編輯,并因為投入武俠小說創作而一舉成名,但是,金庸創立《明報》,在事業上成就斐然;其十幾部武俠小說流傳之廣,影響之大,被改編電視劇次數之多,梁羽生都難以與其比肩,盡管根據梁羽生作品改編的電視劇《萍蹤俠影》、電影《七劍下天山》影響巨大。數年前,兩人先后封筆。
所不同的是,封筆之后的金庸并不寂寞,修改原作、赴英國讀博士等事件屢屢成為媒體的關注點,而梁羽生先生則更像是淡泊名利之后的歸隱。
曾幾何時,梁羽生和金庸的關系,一度成為人們所津津樂道的話題。此前曾有報道稱,梁羽生對于金庸在《射雕英雄傳》中讓宋人黃蓉唱元曲的寫法不以為然。
而梁羽生1994年在悉尼作家節武俠小說研討會上的發言中表示,“我頂多只能算是個開風氣的人,真正對武俠小說有很大貢獻的,是今天在座的嘉賓金庸先生……他是中國武俠小說作者中,最善于吸收西方文化,包括寫作技巧在內,把中國武俠小說推到一個新高度的作家。有人將他比作法國的大仲馬,他是可以當之無愧的。”
時隔10年之后,梁羽生在香港接受了《南方人物周刊》記者陳靜的采訪。在那次采訪中,他回憶說,1966年,《新晚報》總編輯羅孚讓自己寫了《金庸梁羽生合論》,后來用“佟碩之”的筆名發表。這篇文章談到了兩人的不同:梁羽生是名士氣味甚濃(中國式),而金庸則是現代的“洋才子”。梁羽生受中國傳統文化(包括詩詞、小說、歷史等等)的影響較深,而金庸接受西方文藝(包括電影)的影響較重。“開風氣也,梁羽生,發揚光大者,金庸”。其時,“文革”剛剛爆發,香港的左右翼對立,讓他承受了莫大的壓力。而最大的壓力來自左翼的高層,他們認為梁羽生對金庸評價過高。
梁羽生也再次評點了兩人的寫作,“金庸寫‘惡’、寫壞人比寫好人成功,寫邪派比寫正派成功,《書劍恩仇錄》中寫得最精彩的是張召重,寫四大惡人,一個比一個精彩,但寫好人君子,段譽啊,不夠精彩。我自己寫邪派怎么樣寫,都不夠金庸那么精彩,我寫名士風流比較有一手。”
歸隱山林 封筆之后遠離武俠
在《筆花六照》中,梁羽生先生多次談到了自己寫武俠小說緣起,新舊武俠小說的差異等等。但是對于“俠”并沒有一個清晰、完整的定義。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梁羽生表示,“我與金庸先生都同意‘為國為民,俠之大者’,至于怎么定義‘俠’這個概念,并不是三言二語能解釋清楚的。你們可以從我的作品中去理解我的想法。”對于兩人寫作手法和寫作風格的區別,梁羽生說,“關于這個問題,內地武俠文學研究家陳墨先生的專論中有過闡述,我建議您去找出陳先生這篇文章讀讀,當有啟發。”
當本報記者問到,在他和金庸之后的古龍、臥龍生、溫瑞安、黃易等武俠小說家中,他最喜歡誰的作品時,梁羽生說,“我自從在武俠文學寫作上‘封筆’之后,就多去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譬如撰寫聊話,最近剛剛推出的《名聯觀止》修訂版就是我寫作的文集,近年來因身體的原因,注重休息,靜養,沒有心情與精神去讀您說的這些作品,所以未敢言評。”他還表示,對于內地近年來出現了一批武俠小說作家及其作品“未曾經眼”。在訪談最后,梁羽生先生特意說道,“謝謝您讀了我的書,提了這么多詳細又尖銳的問題,可惜我近來因正在從病患中康復,未能一一加以詳細解答。這篇答問錄還是因我的家人及天地圖書的孫立川先生的協助才得以完成的,也要多謝他們。請代我向所有關心我的讀者與編輯致以誠摯的問候!祈能予以理解,有說得不對的地方,也請批評指正。”
- 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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