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網5月3日電 《咬文嚼字》雜志新近一期的“登壇品酒”活動為作家劉心武的《劉心武揭秘〈紅樓夢〉》(一、二、三)挑錯,“咬嚼”出八處錯誤。本網在此擷取其中部分內容。
王舒荷
劉心武先生在“蔣玉菡之謎”一講中反復說到“索引派”,無論是《百家講壇》的字幕還是后來的書中,都是這么寫的:
在紅學的發展史上曾經有一派叫做索引派,索引派現在是沒落了,被很多人所否定,但是我個人認為,索引派在紅學的發展史上,它留下了很重要的痕跡。像我在第一講里面提到的蔡元培蔡先賢,他就是一個索引派大師。……他們經常從字音字義上,做一些很細微的分析,認為這樣就是把它隱蔽的內容檢索出來了,所以叫索引派。(《劉心武揭秘〈紅樓夢〉》第一部第144頁)
這里的“索引派”都是“索隱派”之誤。
《紅樓夢》問世二百多年來,對它的研究大致可分為兩個階段,即“舊紅學”和“新紅學”。舊紅學有兩個重要流派:一是評點派,代表性人物有“護花主人”王希廉、“太平閑人”張新之、“大梅山民”姚燮等;另一個便是索隱派。
曹雪芹說,他寫這部書的時候已將真事隱去,那么到底隱去的是什么事呢?索隱派力求將《紅樓夢》中隱去的真背景、真事件探尋出來。索隱派中影響很大的觀點是認為《紅樓夢》寫的是大學士明珠的家事,這與乾隆皇帝對《紅樓夢》的看法有關:“此蓋為明珠家作也!”王夢阮、沈瓶庵《紅樓夢索隱》則提出《紅樓夢》影射的是順治皇帝與董小宛的故事。清末民初,在反封建民主革命高漲的背景下,蔡元培《石頭記索隱》認為《紅樓夢》是關乎政治的:“《石頭記》者,清康熙朝政治小說也。”
蔡元培可稱為“索隱派大師”。然而,“索引”是檢尋圖書資料的工具,“索隱”指求索隱微,“索隱派”是絕對不能寫成“索引派”的。
楊 光
清人富察明義《綠煙瑣窗集》有二十首《題紅樓夢》絕句,其中第十七首是:
“錦衣公子拙蘭芽,紅粉佳人未破瓜;少小不妨同室榻,夢魂多個帳兒紗。”
劉心武先生在《揭秘〈紅樓夢〉》第二部第163頁是這樣解說的:“‘錦衣公子’當然是說賈寶玉,‘拙蘭芽’是指他不善性行為;‘紅粉佳人’我覺得說的是寶釵……‘未破瓜’的意思就是還是處女。”劉先生得出的結論是:“錦衣公子寶玉和紅粉佳人寶釵雖然結婚了,卻并沒有過正常的夫妻生活。”
“拙蘭芽”是指寶玉不善性行為嗎?這個解說讓人驚詫。
查《綠煙瑣窗集》(文學古籍刊行社出版,1955年9月北京第一版,1955年9月上海第一次印刷),“拙蘭芽”原文是“茁蘭芽”,是“茁壯”的“茁”而不是“笨拙”的“拙”。蘭芽即蘭的嫩芽,常比喻子弟挺秀。“茁蘭芽”形容少年寶玉像蘭的嫩芽一樣茁壯,與“性”無涉。此處“破瓜”也不指“破身”,“紅粉佳人未破瓜”是說“紅粉佳人”未滿十六歲。“瓜”字拆開為兩個八字,即二八之年,故稱。劉先生或許被“拙”字誤導了吧?
另外,“紅粉佳人”是指黛玉而非寶釵。“少小不妨同室榻,夢魂多個帳兒紗”其實已經說得很清楚。《紅樓夢》第三回寫林黛玉進賈府,見過上下人等之后要安排住處:“當下,奶娘來請問黛玉之房舍。賈母說:‘今將寶玉挪出來,同我在套間暖閣兒里,把你林姑娘暫安置碧紗櫥里。等過了殘冬,春天再與他們收拾房屋,另作一番安置罷。’寶玉道:‘好祖宗,我就在碧紗櫥外的床上很妥當,何必又出來鬧的老祖宗不得安靜。’賈母想了一想說:‘也罷了。’”寶玉和黛玉小時候同室下榻,一個在房中碧紗櫥內,一個在外面床上,兩小無猜。富察明義的詩說的正是此事,人物、年齡、室榻、帳紗悉相吻合,完全不關寶釵的事。
劉先生說寶玉和寶釵“雖然結婚了,卻并沒有過正常的夫妻生活”(第二部第163頁),“二寶婚后并未享受性愛”(第三部第271頁),似乎有點不太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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