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大師季羨林。 中新社發 馮磊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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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學大師季羨林。 中新社發 馮磊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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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天,有媒體披露,季羨林北大家中的書畫被盜,一時間,沸沸揚揚。事件撲朔迷離,有人懷疑是贗品,有人指認是真跡,莫衷一是。
不管如何,這一新聞事件最終都指向了北京大學:“季羨林遭秘書‘虐待’,北大干什么吃的”、“‘國寶’的‘寶’被盜,羞煞了誰?”、“季羨林的可憐處境”、“國學大師為何遭此‘禮遇’”……種種不利于北大的言論,接踵而至。
只要是北大或清華,即使是芝麻綠豆點大的事,都會惹來許多媒體的追逐,這仿佛成了一個定律。就這件事來說,同樣如此。媒體報道稱,季羨林得知這件事,說,“小事一樁”。但是很多人的憤怒,依然遠甚于理智;情感的宣泄,遠甚于真相。唯獨鮮有人會想過,這極可能是一起新聞炒作事件,因為它的新聞源是有問題的。
最初的新聞源,應該是10月30日的北京青年報的《季羨林家中藏畫流落拍賣市場?》和南方日報的《季羨林私人藏品未授權流向拍賣市場》。前者主要是山東大學教授張衡的講述,后者主要是新華社記者唐師曾的講述。而唐師曾的講述也主要來源于張衡的講述。
換句話說,季羨林藏的書畫被盜,唯一的線索來自于張衡的口供。我并不懷疑記者的道德操守和職業素養,但從新聞的角度來說,這里存在兩大疑點:第一,這些畫沒有通過鑒定真假,僅憑一個局外人的一面之辭,一些人就草率下了結論;第二,當事人季老也沒親自驗證,所以他只能表示“兩三年前聽說過”。但是,被一些媒體轉述成:季老“承認”家中的字畫被盜。
到底季老家的書畫有沒有被盜,市場上流傳的是否為真品,既然當事人自己也沒辦法確認,那么就應該是公安機關的事情了。北京大學也表示,已成立專門的調查小組,對季老的書畫進行核對清理,真相應該不遠。我們也暫且不表。
我想說的是,這么一個漏洞很多的新聞報道,為何卻在隨后的演進中,成了不言自明的結論呢?除了一些人專愛盯著名校的雞零狗碎外,至少還可以做以下兩層意義的解讀:
第一,季老成了新聞媒體爭奪的資源。即便季老公開請辭他頭上的“大師”稱號,但他的一言一行,仍成為媒體追逐的方向標。
當然,我們可以說,這體現了人們對知識和長者的尊重。但是,類似“奧運會開幕式上把孔子抬出來”的斷章取義,為了一些小事頻頻去醫院探訪、求證、打擾,或者請求題詞題字,表面上是尊重,實質上是對一位90多歲老人的欺負與傷害。你不可能企求一個耄耋之年的老人,每一句話都是清醒之語,更不應將之當成金玉良言。你也不可能要求這樣一個人老人,能跟你們去辯論與反駁。
第二,季老成了高校爭奪的資源。盜畫事件中,最為曖昧的一個人,是來自山東大學的教授張衡,因為,主要的信息都是他對外公布的。而他特意強調,自己向北大反映相關情況,卻數次被置之不理:“北大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而且他還披露,季老希望從山東大學挑選秘書。他也在一些博客和論壇對北大“揭黑”。這些話或許半真不假,但反過拉,卻暴露了他以及他背后的山東大學,難脫與北大爭奪季羨林之嫌。
這么一個事件,再次證明,季羨林在媒體、公眾、高校中,已經被符號化了,而且不斷地被搶來搶去。所以,人們經常笑談,季羨林養活了一個出版社,養活了一個研究所,也養活了包括媒體人在內的一群人。唯獨,他個人是被空洞化了。
我承認這是文化人的魅力與應得的獎賞。但是,我更想說,放過他吧。因為在很多人心中,所尊敬的,欣賞的,是那位曾經一如既往地穿著中山裝,在未名湖邊,悠閑散步的長者季羨林,還有,跟在身后的那只貓。
歸根結底,他不過是一個長者,一個退休教師,不應該承載超越他自身的符號功能,也不應該當成熊貓圈養起來。這對于國家,對于個人,都未必是一件好事。
在最近媒體關于季羨林描述中,我只覺得一句話可信:“我想回北大的家。”(作者:呂紹剛 原題:《季羨林書畫被盜事件的曖昧與炒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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