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0平方米的臨建大棚里，1700多幅當代藝術品一個挨一個掛著。門口，一塊從字體到用色都不那么陽春白雪的牌子上寫著“宋莊藝術集市”。“今年90%作品的標價只相當于去年的一半。”集市負責人王經理說。

　　兩周前開幕的宋莊藝術集市，是這里的藝術家群落近年來規模最大的一次原創藝術品集中售賣。

　　【宋莊不少藝術品降價】

　　“集市開始以前我們挨家挨戶勸，經濟形勢不好，價要高了肯定賣不出去。最后近500位藝術家拿出作品。”王經理認為，當代藝術品市場的冬天已經到來。藝術品是一種奢侈品，金融風暴來襲，這種非必要的消費支出必然會大量縮水，靠賣畫為生的藝術家們除了降價銷售，沒有別的選擇。

　　當然，半價出售作品的，是那些還沒有名氣、正在成長中的藝術家。而宋莊約百位作品售價在每平方米10萬元以上的藝術家們，寧肯不賣，也不降價。“底子厚一點兒，一兩年不賣畫，生活也不會受到影響。”較早搬進宋莊的一位畫家表示，每平方米10萬元是國際市場給他的價格，這些畫作也都是面向國際買家銷售的。經濟形勢不好，國際買家不買了，并不等于就要降價賣給國內買家。

　　不過，說這話的時候，這位畫家剛得到一個消息，他的好友懷揣夢想來北京創作、賣畫，兩年沒有起色，自己還搭進去30萬元，只能卷鋪蓋回家去了。如果“冬天”繼續，還有多少人要卷鋪蓋回家，真不好說。

　　【798的畫廊死扛】

　　當代藝術品集中的另一個區域——798藝術區，生意也不好。奧運會和國慶節期間，798共接待游客70萬人次，盡管是去年全年接待量的一半，但參觀的多，買畫的少。《藝術地圖》雜志編輯、中國藝術研究院美學博士朱其的辦公地點就守著藝術區大門口，他說，近兩個月來，藝術區已經進入“休眠”狀態。以經營當代藝術，尤其是寫實油畫為主的畫廊，大部分沒生意做。

　　死扛著不肯降價是賣不動的主要原因。不過，業內人士透露，扛是扛不了多久的。根據798管委會的統計，2007年10月，藝術區內的畫廊約有一百零幾家。而今年10月，這個數字已上升到160余家。這些后起之秀中，有些通過高價轉租店鋪進入798，有些則通過融資湊出本錢。如果始終賣不動畫，沉重的經濟負擔將很快將他們壓垮。

　　【跳樓價是怎么來的】

　　“對很多藝術家來說，現在的價格是跳樓價，心理很難接受。”宋莊藝術集市的王經理說，那些還沒有名氣的藝術家，會把自己多年來受的教育、吃的苦頭、解決實際生活的費用和自己的心理期待相加，得出一個價格。當市場處于春天時，心理期待往往成為作品價格上漲的主要原因。而眼下的經濟形勢直接打擊了這種期待，導致價格大跌。

　　朱其說，國內買家以投機和投資者居多，買回家10年不動的收藏者很少。投機者和投資者往往一年或三五年就要倒手一次，這種行為必然使藝術品價格成為炒作的結果。“有炒家就會有囤積，經濟形勢不好，就要出手囤貨，使得本來可以緩慢下滑的價格變成了高空跳水。”朱其說，炒家不炒了，收藏家群體還沒培養起來，生意自然慘淡。

　　【抄底的時候到了嗎】

　　宋莊藝術集市開市那個周末，日均接待2萬多人，不到一周就賣出300幅畫作，成績斐然。買家有80歲的老教授，也有給家庭選擇裝飾畫的中年人。有些人甚至是坐公共汽車來“趕集”的。“現在買正好。”“抄底的時候到了。”“我也去看看。”很多普通市民聽說當代藝術品打折的消息后，都躍躍欲試。

　　抄底的時候真的到了嗎？其實，仔細看看當代藝術品市場，抄襲、模仿之風盛行。即便是名聲在外的藝術家，也有“量產”自己作品的嫌疑。對于真正的收藏者來說，這樣的作品，抄不抄底并沒有多大意義。而798藝術區里，也有一直保持著理性不跟風炒作的畫廊，如今也還能正常銷售，沒有降價，自然也就無底可抄。

　　評論人士介紹，當代藝術品在泡沫之后轉入冬天的情況在臺灣地區以及印度尼西亞、韓國、日本都出現過。那些在泡沫期通過炒作獲得知名度的藝術家，往往在冬天過后就再也無人問津了，真可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拍賣市場傳來“危險”信號】

　　當代藝術品拍賣市場也傳來“危險”信號。10月初香港蘇富比秋拍會拍賣的現代及當代亞洲藝術夜場成交率僅為60%；當代中國藝術日場拍賣成交率為79%，成交價為春拍的一半。而被稱為當代藝術“四大天王”的方力鈞、岳敏君、王廣義、張曉剛的代表作在香港蘇富比秋拍會上均有流拍。張曉剛早期作品《血緣：大家庭一號》的成交價約為春拍《血緣：大家庭3號》的一半。

　　據了解，北京華辰拍賣公司“出于謹慎的考慮”，本年度秋拍也撤下中國當代藝術品部分；而保利等拍賣公司則減少了當代藝術品總體拍品數量和高價拍品數量。

　　有業內人士分析，當代藝術品價格一直虛高，目前正處于調整期，金融風暴則加速了當代藝術品泡沫的擠壓過程。不過，也有評論人士提醒，當代藝術“四大天王”作品的拍賣情況要在多個拍賣會上才能看出走勢。“冬天是否真的來了”，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

　　本報記者 李 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