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問·武夷論壇丨塔瑪拉·普羅西克:“零和”走向“和合”是時代方向
中新社福建武夷山3月22日電 題:“零和”走向“和合”是時代方向
——專訪澳大利亞莫納什大學高級研究員塔瑪拉·普羅西克
中新社記者 薄雯雯 王宗漢 徐皇冠

當今世界,“零和”與“和合”似乎成為兩種對待國際事務的典型思維與視角。這兩種不同的選擇在“辯證法”的棱鏡中如何成像?“零和”思維有何根源?中國的“和合”文化對世界有何意義?在近日舉行的第二屆武夷論壇期間,澳大利亞莫納什大學高級研究員塔瑪拉·普羅西克接受中新社“東西問”專訪時表示,世界需要擺脫“零和”思維走向“和合”發展之路。在彼此緊密相連的世界里,這是前進的必然方向。
現將訪談實錄摘要如下:
中新社記者:從辯證法維度看,中西方文明的核心價值觀有何異同?
塔瑪拉·普羅西克:一般而言,西方和中華文明有很多相似之處,因為我們都在思考同樣的問題,試圖尋找這些問題的答案。如,世界是什么,由什么組成,是如何運作的?這些都是人類會問的一般性問題。從某種意義上說,中西方確有相似之處,但也有不同。
如,西方和中國都有對立統一的辯證原則。但西方更注重“對立”,中國則更強調“統一”。故而,兩種文明解決問題的方法大不相同。
我非常喜歡的一個漢字,就是“仁”。它有人的標志,但旁邊還有兩橫,這就意味著,當中國人想到自己的事時,還會考慮到自己與他人的關系。

中新社記者:從中西方辯證傳統的角度分析國際關系,二者間最大區別是什么?
塔瑪拉·普羅西克:西方傾向采取“對抗性辯證法”,中國傾向于“包容性辯證法”。
西方在“對立統一”的前一個部分投入甚多。在西方,沒有平衡的“對立”,我們在國際關系中看到的西方世界,一個對立面必須戰勝另一個對立面。正如我兒子告訴我的:要么聽我的,要么走人(it’s my way or the highway),西方國家所持的就是這種“排他”觀點——你必須按照我的意思辦,否則免談。
中國則更強調“包容”。除非將黑與白放在一起,否則無法分辨二者。黑無白不成黑,白無黑不成白,如同陰陽兩極。因此,在中華文化中,對立的二者間是相互聯系的,并不一定總是處在相互抵消的對抗中,如同一個整體,相互依存。
西方文化中注重“對立”的思維,直觀體現在國際關系中。面對發展中國家,西方國家總是選擇復制自身的制度和價值觀,而并不在乎這些國家是否有自己的歷史,有不同的發展路徑,有不同的文化和價值觀,這些可能意味著這些國家并不適合推行西方的那些制度。
中國在幫助其他發展中國家時,并不提出任何先決條件,而是因地制宜,讓發展中國家走自己的發展道路,共建“一帶一路”倡議就是如此。

中新社記者:國際關系中“零和博弈”思維的根源何在?
塔瑪拉·普羅西克:從歷史的角度講,我認為“零和博弈”是西方社會獨有的,是西方文化與殖民主義相結合的產物。對西方社會而言,資本主義即意味著競爭。“零和博弈”的輸贏思維在西方文化中根深蒂固,所以在西方社會中,人們不怎么會說“雙贏”。這是一個非常“中國”的詞語。但我們必須朝著“雙贏”的方向前進,否則我們將一事無成。
中新社記者:您用“和合”文化形容中國在處理國際關系時的一些做法,如何理解“和合”文化?
塔瑪拉·普羅西克:何謂“和合”,關乎團結、合作、融合、和平、和諧與平衡。簡單來說,它是不一致的統一(unity without uniformity),或是多樣性的統一。我希望我們走向一個團結且百花齊放的世界,而不是只有一種文化或一種制度的消極意義上的統一。

中新社記者:當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未來世界會擺脫“零和”思維,走向“和合”發展之路嗎?
塔瑪拉·普羅西克:世界必須擺脫這一思維,但需要時間,因為尚不能讓西方以不同的思維進行思考:自殖民擴張時代以來,西方社會一直在用這種思維思考問題。所以突然的改變并不容易。
但我認為世界已經在這么做了,世界眾多國家參與共建“一帶一路”倡議就是明證。對于世界而言,唯一的出路就是彼此間的伙伴關系,因為這是一個彼此緊密相連的世界,應以一種不相互敵對的方式照顧彼此。我們必須朝著這個方向前進。(完)
受訪者簡介:

塔瑪拉·普羅西克,澳大利亞莫納什大學哲學、歷史和國際研究學院高級研究員。她出生于前南斯拉夫聯邦,研究領域涉及比較文化研究與馬克思主義研究,尤其聚焦于安東尼奧·葛蘭西的文化霸權理論以及宗教傳統與馬克思主義的結合研究,如東正教在俄國革命時期可能產生的積極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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