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客廳正中,孔子像高掛,旁邊的一塊小黑板上寫著《弟子規》,書架上擺著各種各樣少兒國學書籍。從外觀上看,位于廣園東碧桂園鳳凰城鳳鳴苑91街的×號別墅,與這個大型社區里的其他別墅并無太大區別。但里面大有乾坤——這里就是廣州孟母堂家塾所在地。
廣州孟母堂以去年在全國引起軒然大波的上海孟母堂的教學模式推廣讀經。它于今年1月落戶鳳凰城,悄然開展家塾讀經教育已有5個多月。
在剛剛過去的“五一”黃金周,本報記者探訪廣州孟母堂,一所以“家”為教學場所,教小孩讀經的“私塾”。
孩子們的生活
每天讀經7小時
“阿姨好!”5月1日下午2時,記者剛走到孟母堂大門口,迎面是三個稚童的問候——年齡都在5歲上下的揚揚、悅悅和琪琪。廣州孟母堂的創辦者何海輪老師說,家塾現在共有6個孩子,正值放假,一名家長領走了在這讀經的其他3個孩子。揚揚是他自己的女兒,悅悅是孟母堂管后勤的吳女士的兒子,琪琪是一名袁姓家長的女兒。
這天,3個孩子在家塾里也是自由活動。如果是平時,按照作息表的安排,他們每天的活動一般是這樣的:
上午7點鐘左右起床后,拜孔子,然后到院子里呼吸新鮮空氣,練習吐納,晨跑、做早操;吃過早飯后,各自做好個人衛生和責任區衛生。
上午8點開始,孩子們端坐在自己的書桌前,攤開課本,跟著CD機里的朗誦讀經。一天的讀經時間約有7小時,教材有《孟子》、《論語》等國學著作,以及《仲夏夜之夢》、《莎翁十四行詩》等英文著作。
用全天大約三分之一的時間來讀經,小娃娃們顯然“吃不消”。
因此,孩子在讀經之余,老師帶他們講故事、練瑜伽、玩游戲、到院子里種花草作為調劑。此外,孩子們還可以在學習琴棋書畫、看動畫片中選擇自己感興趣的。孩子們每天背誦經書的成果如何,老師是要多次考核的。
晚上8時左右,在靜定自省之后,孩子們在國樂背景音樂中進入夢鄉。
6個孩子在孟母堂中是全日制寄宿學習。何海輪說,孟母堂家塾是在全球兒童讀經倡導者王財貴博士的教育理念指導下,由“紹南文化”研究出來一套針對0-13歲孩子的在家學習方法。孟母堂除了讓孩子讀經外,國學經典包含的“德育”貫穿在孩子的日常生活中。
比如孩子如果大聲喧嘩、奔跑,老師就會提醒他“步從容”,而不是嚴加斥責。
在孩子們的課程內容中,目前尚未開設數理。何海輪說,數學教材正由專家編寫中,內容包括高等函數等。吳女士管孩子們的伙食。
她說自己一般給孩子吃的都是清淡的綠色食品。肯德基、麥當勞這樣的油炸食品,是鐵定不給孩子碰的。
家長的想法
讓孩子更自然地成長
琪琪是這6個孩子中,目前唯一交學費的學生,每月2500元。揚揚和悅悅是家塾老師的孩子,而其他3個孩子的家長、從商的王麗萍女士則算是廣州孟母堂的“投資者”,在今年3月她一次性給了何海輪5萬元作為支持家塾維持的日常經費,因此沒有另計學費。
琪琪的父親袁先生是一名國學愛好者。從商的袁先生去年年底,在何海輪推廣的國學興趣班上,聽說孟母堂將在鳳凰城里開設全日制的家塾,今年1月就把琪琪送到這里。
對女兒在孟母堂的學習效果,袁先生很滿意:《論語》可以背前六篇,《弟子規》已經全背了下來,包括10篇左右的《詩經》,《蒞翁對韻》幾乎可以全背;更重要的是言行也開始受到影響,比如說知道讓媽媽先上車、進門,說“長者先、幼者后”;知道幫父母做些事,說“父母呼、應勿緩,父母命、行勿懶”。每餐吃飯前,琪琪會自動地將小手合一說感恩詞:“感謝父母的養育之恩,感謝老師的辛勤教導、感謝同學和朋友的關心和幫助。”
袁先生說,送琪琪從小讀國學,并不是想培養她成為“天才”,只想讓她懂道理、做一個健康的人,就足夠了。
對孟母堂現在沒有數理課的教學,袁先生表示并不在乎。以前“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包括后來的“全民學英語,人人學電腦”,這樣的學習心態太功利了,“為飯碗而學習,反而容易失去飯碗,而不以此為目的,反而更有利于在社會上自然地生存”。
王麗萍也是一個國學愛好者,她把自己的兩個孩子(3歲半的欣欣和1歲兩個月的佳佳),加上小姑子的孩子(六歲半的倩倩)從今年3月開始送進孟母堂。“孩子們帶動了家里的讀經氛圍”。
她說,自己之所以支援孟母堂5萬元,“因為孟母堂經營困難,她只希望孟母堂能辦下去,讓自己的孩子接受最好的教育,也希望更多的家庭能從中受益”。
倩倩今年快七歲了,將到上小學的年紀。不過,王麗萍說,他們一直沒有找到特別注重“德育”的小學。如果找不到的話,會考慮讓倩倩一直在孟母堂讀下去。前提是孟母堂還能存在下去。
私塾的困境
身在鳳凰城無小區孩子入讀
去年,上海教委以違反《義務教育法》為由叫停上海孟母堂辦私塾。廣州孟母堂會不會遭遇同樣的命運,何海輪亦有這樣的顧慮。因此,自孟母堂開辦以來,他只在廣州的一些社區網站上發布消息,沒有做太大的宣傳。他坦承,廣州孟母堂目前還沒有取得相關部門的審批。不過,他已和鳳凰城所屬的增城市教育部門做了一些溝通。
今年33歲的何海輪原先是從事工藝美術設計的。去年夏天,他到廈門參加了紹南文化讀經教育輔導員師資培訓班課程學習,獲得證書。記者在“紹南文化”的網站也查詢到了何海輪的相關證書。“紹南文化”的一名李姓老師亦向記者證實:廣州孟母堂是取得推廣中心授權認可的。目前以“孟母堂”名義開辦的國學家塾,全國只有上海和廣州兩家。
回到廣州后,何海輪奔走于廣州一些幼兒園和托兒所,希望能與校方合作推廣讀經教育,招到學生后按比例分成。何海輪說因為自己表達能力有限,這樣聯系業務他吃了不少閉門羹。
后來,他改在鳳凰城、美林湖畔等一些小區樓盤里開國學興趣班。不過同樣收效甚微。“有時到鳳凰城上一次課的收入還不夠坐車錢”。何海輪后來還是決定自己結束這種“打游擊”的狀態。今年年初,他在鳳凰城租下一個100多平方米的別墅,辦起了孟母堂。老師就是他和太太楊女士,后來又加入了吳女士。
廣州孟母堂的維持并不順利。“我之前對鳳凰城的期望很高,以為這里的業主經濟收入比較高,對孩子的教育也會很重視。后來才發現不是這樣。”何海輪舉例說:有一個業主帶孩子來報名,孩子上了一天學,回去說“沒興趣”,家長也就再不送孩子來了。可見,家長不知道國學教育的好處也沒用。至今,坐落在鳳凰城里的孟母堂,沒有小區業主的孩子就讀。
“校長”的憧憬
拓展多項業務發揚孟母堂
何海輪說,他為開辦孟母堂花光了積蓄,現在還欠了朋友4萬元。上海孟母堂是“紹南文化讀經教育推廣中心”的一個讀經教學示范點。“紹南文化”對廣州孟母堂只提供整套教學模式方面的支持,而沒有經費的支持。慘淡經營中,何海輪遇到了王麗萍。
在王麗萍的幫助下,孟母堂喬遷到現在條件更好的300多平方米的別墅內(月租金5000多元),添置了嶄新的課桌椅等教學生活設備。
何海輪說,學費之所以定每月2500元,這主要是考慮到“孟母堂”這個品牌知名度高。學費會根據學生的數目,由家長們一起分攤。除了教學外,廣州孟母堂目前還有一項業務是銷售紹南文化讀經教育推廣中心編訂的讀經教材和音像制品。
何海輪告訴記者,他接下來還打算在孟母堂中開設親子國學興趣班,讓家長來學習讀經教學辦法,回家自己教孩子;同時,也打算招收師范類畢業生來學,他們學成后也可以到其他地方去教讀經。此外,他還打算繼續尋求與幼兒園、托兒所的合作,開設國學課程。
何海輪強調,孟母堂是把志同道合的家長組織起來,請老師在家教孩子學國學。這一點與上海孟母堂是一致的,這也并沒有違反《義務教育法》。
至于王麗萍,她說,自己提供的這5萬元,并不期望能獲得什么經濟回報。“我等于是拿錢為孩子請老師,做家長的也希望老師能有飯吃。”
王麗萍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還能支持孟母堂多久,只能盡其所能,走一步算一步。如果實在支撐不下去,那也沒有辦法。
教育部門:無涉學歷鑒定就無須審批
去年11月28日,國家教育部新聞發言人王旭明在答記者問時曾表示,根據新近修訂的《義務教育法》規定,非義務教育以外例如私塾的各類學校,按照《民辦教育促進法》和《民辦教育促進法實施條例》申報有關部門,有關部門批準也可以辦。
那么,廣州林林總總的收費國學班,是否需要經過批準才能合法存在?廣州市教育局有關人士昨天對記者的答復是:像孟母堂這類私塾,屬課外興趣班、培訓班的性質。只要不涉及到學歷鑒定,就無須經教育部門備案審批。
袁征認為,政府相關職能部門既要尊重、保護學生學習的權利,也要擔當“守夜人”的角色——保障私人教學場所的安全,保證其教學中不能有少兒不宜的內容。只要國學班是誠實辦學,其他的政府部門不要過多插手干預。(許黎娜 梁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