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丙奇

　　云南省教育廳近日向媒體通報，從2010年起，該省將取消全省統一組織的初中畢業升學考試(簡稱中考)，改由各學校根據綜合素質評價等級和學生學業水平考試兩項指標，擇優錄取高中新生。

　　取消中考，是近年來各地基礎教育改革中的重要議題。早在2004年，浙江就傳說三年后“取消中考”，而在近兩年的“兩會”上，取消中考也常常被代表、委員熱議。但無論是浙江當年的“取消中考”，還是云南省剛宣布的“取消中考”消息，從本質上說，都不是“取消”中考，而是改革中考，或者說實行“新中考”。

　　中考在當前的教育環境中是無法“取消”的。因為取消必須具備兩個基本前提，其一，高中實行義務教育。目前，高中教育在大多數地區，包括云南、浙江，還沒有納入義務教育。既然為非義務教育，就存在選拔與選擇的問題，有選拔與選擇，必然有考試。其二，高中教育資源必須均衡，同時優質資源充足。即使高中教育已納入義務教育，但由于高中教育資源的不均衡，而且有普高和職高之別，考生必然要有擇校行為，為了調整這種擇校，考試仍是最適宜的一種方式。在這兩大前提不具備的情況下取消中高考，擇校的“暗戰”必然瘋狂，可能比前幾日媒體總結的“八大教育潛規則”還勝一籌。所以，地方教育部門如果在當下宣稱“取消中考”，就會顯得不夠嚴謹，甚至有炒作新聞之嫌。而那些圍繞“取消中考”所發的議論，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多余的。

　　具體到云南的“取消中考”，不過是變為“學業水平考試+綜合素質評價”的新中考。這一“新中考”在推進過程中，可能有兩方面走向。一是本質上還是按學科成績高低進行高中學校錄取，簡單地說，就是將相關學科的學業水平測試成績匯總起來，排序錄取。這和集中中考的唯一區別，是將集中變為分散，學生的考試壓力并未減輕，甚至有可能加重。二是高中學校自主提出考生的學業水平測試成績要求，達到相應要求的學生可以自主申請，學校擇優錄取。

　　從目前的教育總體環境看，極有可能是前一種走向。一方面，高考制度未進行改革，高中畢業生考大學必須得看高考科目成績，因此，中考制度很難超前于高考制度進行實質變革。事實上，當前的教育現狀是，一些地方已經從幼兒園起為高考作準備，讓學生關注語、數、外三門主科的學習。從云南當地的一些反映看，也讓人很擔心學業水平測試是走過去中考的老路，而十三門學科的考試更有可能讓中考變為“加強”版，使學生疲于應付。

　　另一方面，要走通后一條道路，必須同步要求初中和高中進行學校管理制度改革，讓學校辦學擺脫行政部門的干擾，實行校本管理，否則綜合素質評價就很可能被權勢侵蝕、被人情左右，招生的公信力將受到質疑。目前關于云南“取消中考”的議論，多集中在質疑操作的公平與公正上，也是出于這一原因。

　　“新中考”的后一種走向其實更是人們所期望的，即建立“學業水平測試+綜合素質評價”的高中自主招生。為此，相關教育部門應努力推進基礎教育的辦學制度改革和高考錄取制度改革，讓自主招生公平、公正，具有公信力，為基礎教育發展創造良好的制度環境。事實上，如果進行辦學制度的根本改革，初中生學業水平測試甚至可以取消，依照初中三年的學習成績和綜合評價即可申請升入高中。而如果地方有關部門無意于推進基礎教育的辦學制度改革，只不過是為了制造新聞熱點，“書寫”改革業績，而進行表面上“取消”、實質上“加強”的中考改革，那么，還不如保持原有的集中中考，這樣對學生來說，或可少些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