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資源配置的不公平性,使得優秀教育資源成為一種可以被交易的商品,為了通過不正當途徑得到這種優質商品,付出擇校費的代價自然是商業賄賂。
近日,最高法和最高檢聯合發布了《關于辦理商業賄賂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針對商業賄賂刑事案件中面臨的新情況、新問題進一步明確了法律適用依據。據中國青年報社會調查中心通過互聯網,對2185人進行的在線調查顯示,82.9%的人認為擇校費也應納入商業賄賂范圍,但有專家并不贊同這一觀點(《中國青年報》12月2日)。
專家又一次站在了主流論調的對立面,因為專家依據的是純粹的“法理”,即擇校費之所以不能算商業賄賂,是因為商業賄賂是商業過程中為達到商業目的而發生的財富非生產性轉移。而家長擇校不是商業行為,進一步講,專家認為,擇校現象存在的原因是教育資源配置有問題,優秀教育資源太少。
其實,專家為屢禁不止的擇校費開出的“對癥處方”,早已成為一種近乎常識的理論。當教育資源配置不均衡導致優秀教育資源稀缺時,擇校費市場升溫自然會成為“交易雙方”你情我愿的現象。雖說這是擇校費產生的根源性問題,但如果以此為由反對擇校費納入商業賄賂范圍,其實是把兩個不同的問題混淆了。真正的問題是,難道教育資源配置相對公平了,擇校費就會滅絕?
公平都是相對的,不公平是絕對的,尤其是在有競爭的領域,優勝劣汰更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既然有差異性存在,必然的競爭始終會造就相對優秀的教育資源。當前的現實是,之所以出現巨大的擇校費空間,與不少家長希望為子女謀求更優秀教育資源有莫大關系。資源分配是否公平,所能影響的不過是擇校費標準的高低和泛濫程度,而不是擇校費現象的存廢。
這和高薪并不一定養廉是一樣的道理,因為廉是制度約束的產物,而貪是一種私欲膨脹的結果,以“有限”的高薪去疏導“無限”的貪欲,注定是緣木求魚。所以說,雖然不少人,包括不少專家都認為,要杜絕醫務人員或教師受賄,首先應提高他們的待遇,但是《意見》還是明確醫生、教師吃回扣以商業受賄罪論處。
如此看來,公眾基于樸素正義觀而產生的觀點,并不一定如專家認為的那樣失之理性,反倒專家的意見,更像是一種為了理論而理論的做法,甚至為了理論的自洽性不惜無視現實,或者拿自己的理論來裁剪現實,從而達到自圓其說的目的。這其實不難理解,想想在我國經濟學界,有多少專家一味拿“經典經濟學理論”來裁剪中國現實的情形?
“理論是灰色的,而生活之樹常青”,理論說到底是對生活的抽象,社會生活的變化自然會帶動理論的變化,這也就是為什么純粹的法律移植屢屢失敗的原因所在。缺乏對生活中的社會現實的關切,僅僅是理論上的“拿來主義”,再完美的理論也會水土不服。擇校費能否被納入商業賄賂的范疇,在我看來就是一個偽命題。教育資源配置的不公平性,使得優秀教育資源成為一種可以被交易的商品,為了通過不正當途徑得到這種優質商品,付出擇校費的代價自然是商業賄賂。難道商業的概念作為一種理論,一定要通過裁剪現實生活來保持理論的圓滿性,既然如此,《意見》何必要畫蛇添足地進一步明確商業賄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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