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我沒有認為這會是一場較量
倪嵐
“又沒我的份兒”,我無比懊惱地目送鄧雯走進主任辦公室。
我不動聲色地埋下頭,翻著桌上的案卷,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心里如翻江倒海,煩躁異常。“憑什么,憑什么好事總輪不上我?”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了,雖然我每次都滿懷期待,但找上門的業務,主任想到的只有鄧雯。
我所在的這個律師事務所,除了一正一副兩個主任,專職律師只有4位,其中我和鄧雯都是新手。要知道,做律師的,最頭疼案源。沒案子,能生生困死你。尤其是我們新手,更依賴那些找上門的案件。
大多時候,律師都是喜歡單打獨斗的,誰也不愿跟別人共分一杯羹,贏了官司關起門來自己數錢豈不更美?所以,帶我們新人這樣的活兒,只有主任躲不掉,誰讓律所是他辦的,培訓工作自然不能推卸。
當主任覺得我們都可以獨立辦案時,案子便不再平均分配。而不幸的是,我成了被冷落的那一個。
當初我來到這里當律師的時候,可是滿懷美好憧憬的,現在看來,我太過理想,完全低估了起步階段的艱辛。那個時候,鄧雯是我唯一的傾訴對象,父母那里只能報喜不能報憂,而鄧雯和我同病相憐,總也好過那些明明混得凄慘卻還等著看我笑話的同學。每當其他律師出門辦案,我們倆就會見縫插針地譴責一下資本家,說說主任的壞話,或者抱怨法學專業設置泛濫,僧多粥少呀。
沒有案源就得仰人鼻息,生活的艱難初見端倪。雖然在這個悠閑的城市,吃碗面只要不過3元錢,有肉的炒菜也就10元一盆,但每個月600元的底薪卻逼著我下班后直奔菜市場。精打細算不是我的強項,我常常覺得疲憊,如同深陷泥淖,喘不上氣來。
鄧雯開始的時候,和我一樣悲慘。誰也沒想到,一個集體訴訟案把她救出了苦海,同時也終結了我和她的友誼。
當時,這個案子的十幾個原告蜂擁而至,想搞清楚誰是誰都難。前期準備工作繁瑣,諸如簽合同、整理證據之類的,主任無暇顧及,便讓我和鄧雯來做。
我們倆各自負責一半數量的原告。在鄧雯分到的那一半里,有一個王老太老是糊里糊涂的,前期工作耗時耗力。相比之下,我完成的更快些。出乎意料的是,當我們把整理好的東西交給主任時,鄧雯表現出了高我一籌的地方。
“主任,這個人的情況有些特殊。”鄧雯熟練地抽出了王老太的材料,有條不紊地開始匯報。我對鄧雯的表現很驚訝。
她還對主任說:“您放心,我都去她那兒核實過了,應該沒問題。”當時主任點頭點得意味深長,不無贊許地說:“工作就得細細干,不能大意,打無準備之仗。”
從那以后,主任對鄧雯的印象越來越深。
現在想來,我輸的冤枉。一開始,我就不認為這會是一場較量,而落敗的后果同樣讓我始料不及。這種不明不白的輸,讓我備感委屈。我從不認為我比鄧雯差,無論是比學校還是比個人實力,我都能從鄧雯那里獲得“比對”的優越感。但是,殘酷的現實總能讓人低頭。
一樣的繁復瑣事,一旦沒人陪你一起做,就會更覺得苦不堪言。在律所,鄧雯越來越忙碌,不只是給主任整理證據目錄,還會自己操刀一些小案子,甚至直接代替主任去開庭。而我,卻還在原地踏步,接待當事人、復印材料、填寫委托合同。我不得不痛苦地接受了這個事實,那就是,鄧雯已經超過我許多了,甚至搶了我的飯碗。
所里有限的案源盡歸鄧雯獨享,我呢,為了每個月拿到大于600元的月薪,不得不四處發動關系找線索找案源,甚至卑鄙地鼓動人家打官司,“告他,沒別的辦法。放心,我幫你打”。盡管這樣的做法自己都很不齒,可一想起鄧雯,瞬間的反省就被憤懣取代了,“我這也是被逼出來的!”
記得在學校的時候,提到離婚這樣雞毛蒜皮的小案子,大家都非常不屑,“殺雞焉用牛刀?”可如今,我就像個三流律師,每天都掙扎在瑣碎繁雜當中。鄧雯如今已經開始做非訴業務了,都是涉及公司什么的規章啊、合同啊,既成系統又能賺錢。
我們的差距越拉越大。她早已不是那個可以和我互訴衷腸的患難之交了。
我真希望鄧雯永遠別來所里,這樣我就可以暫時忘掉自己悲慘的處境,按部就班地干干瑣事,盤算著手頭的小案子,累加起它們的代理費,有時竟還能心滿意足地竊喜一番。
然而,鄧雯的高跟鞋總會像夢魘一般結束我的好心情。我對她高跟鞋的熟悉程度遠勝于她本人,甚至當好幾個人一起走近時,我可以像某種聽覺靈敏的動物一樣,聽出她是第幾個進門的。
比起菜價的漲跌,關注鄧雯的生活讓我覺得愈加疲憊。鄧雯在律所的日子,我的注意力常常不能集中。她在給誰打電話,當事人還是法官?她去主任辦公室干什么,商量案情還是又有新任務?她跟財務嘀嘀咕咕,難道又報銷什么賬目?
就像現在這樣,聽到主任招呼鄧雯,我下意識地微微側了側身,焦慮、忐忑,難以平靜,寫滿字的案卷瞬間變成了一片空白。
突然間,我覺得簡直太痛苦了,“在這里,在有鄧雯的地方,我能企盼什么?”
我們倆從始至終就是競爭關系
鄧雯
伸個懶腰,腦袋順勢砸在椅背上,“終于弄完了”,我使勁眨了幾下眼睛,長出了一口氣。
瞄了一眼電腦屏幕下方的時間,我居然已經坐了3個小時。看看窗外,天已經泛黑,馬路上車水馬龍。我暗自慶幸,今天結束挺早,還有大半個晚上能自由支配。
“壞了!”我趕緊站起來,手忙腳亂地收拾桌上橫七豎八的材料。今天晚上,主任約了一位法官吃飯,我得作陪,差點兒忘了。
雖說不是為了辦案,但平時的感情聯絡很重要,何況,我以后干這行也少不了跟法官們打交道。做了一年半的準律師,我明白進這一行不容易,進去了做大做好更難。象牙塔里學到的只是皮毛,做律師還得靠人脈靠案源,這才是生存之本。
很多準律師都明白這一點,并已經做好了吃幾年苦的準備,倪嵐和我就是抱著這樣的決心選擇進律所的。我們一起跟著主任實習,一起算計少得可憐的薪水,一起忍受生活的艱辛,那可真是一段難熬的日子。
這樣的日子過了半年,我突然覺得一點兒意思都沒有,每天都是復印材料填合同,難道這樣就能熬出頭嗎?我想起了遠在上海的師兄,工作兩年,他已經干得風生水起。
“你現在的積累還不夠,可以考慮用用所里的資源啊。現在你們主任帶著你做,這應該不難吧?”師兄的語速比以往快了不少,好像是在趕時間,“好律師可不是熬出來的,得往前拼啊,師妹。”
沒錯,苦是要受的,但不能糊里糊涂地逆來順受。如果再這樣下去,苦一點兒沒少吃,惰性還會越來越大,我會逐漸習慣每月600元的生活,永遠對垂涎欲滴的品牌望而興嘆,一輩子在算計塊兒八毛中過活。
經驗豐富的律師才不會手把手地教新手,都知道“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道理,萬事都得靠自己。找上門的案子,主任做大的,我就不能辦小的嗎?次數多了,時間長了,我也會有自己的客戶群關系網,大家不都是這么干起來的嗎?
我不再像以前那樣程序化地整理材料,機械地進行證據分類。主任每交給我一個案子,我都會像自己獨立辦案一般對待,哪怕只是芝麻綠豆似的家長里短,我也會主動積極地尋根索脈,一掃往日應付差事的懶散作風。
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一個集體訴訟案適時地出現了。
十幾個原告,我和倪嵐一人負責一半。我這邊有個70多歲的老太太,耳背,沖著電話喊半天都是對牛彈琴。為了速戰速決,我決定登門拜訪。
這位老太太的老伴病故,兒女都在外地,打官司的事情無人代勞。我突然意識到這里面還有一個繼承問題,應該首先判斷老太太的原告資格。這個發現讓我有些許的興奮,為了搞清楚繼承關系的來龍去脈,我在老太太家一直待到晚上9點。出來的時候,胡同里漆黑一片,安靜得讓人害怕。我騎著自行車一路狂奔,差點就撞上停在路邊的三輪車。到了路燈明亮的大街上,我才發現自己滿頭是汗,肚子咕嚕咕嚕叫得正歡。
跟主任匯報的時候,我把老太太的情況重點解釋了一遍。看得出來,主任很滿意,當著倪嵐的面,含蓄地肯定了我的工作能力。
天道酬勤,一點兒沒錯,我終于不再像個勤雜工了。自此之后,主任的很多案子都直接招呼我,從小的到大的,從簡單的到復雜的,學到的東西越來越多,錢包也越來越鼓。門兒找著了,步入正軌的感覺也有了,但讓我始料未及的,我在所里的人緣指數正在下滑,倪嵐就是那個清晰的轉向指標。
倪嵐跟我越來越疏遠,見到我最多就兩字:“來了”。即使我一個下午都待在所里,她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端著水杯小步跑過來,急切地告訴我哪兒打折,哪兒甩賣。淘寶貝曾經是我們共同的愛好,可如今,多長時間了,兩個月還是三個月,倪嵐都沒有找過我。
倪嵐的反常讓我倍覺失落,一種被人拋棄的挫敗感油然而生。我一遍遍地反省,但始終不知道哪里得罪過她,難道就是因為那個案子我搶了風頭?
我不能直接質問倪嵐為什么對我這么冷淡,她一直不動聲色,我卻這么在意,有點兒像搖尾乞憐。或許,需要一個合適的機會。
上午開完庭,匆匆趕回律所,正趕上大家聚在會議室吃午飯。我剛要進去,就聽財務大姐問倪嵐:“怎么最近不和鄧雯逛街了?”
“人家哪兒有空啊?又是法院又是公司,忙著掙錢呢。”倪嵐聲音提高了八度,不屑地在眾人面前嘲諷我,“我跟人家不一樣,也沒主任賞識,每一分錢都得自己辛辛苦苦掙。”
我躡手躡腳地退了回來,既委屈又冒火。難道在他們眼里,我就是這樣的嗎?
庭審回來的路上我肚子痛,騎著車摔倒在路邊,誰能知道?打著傘,著快沒過膝蓋的臟水去找證人,誰會下這功夫?深更半夜被堵在高速路上,凍得全身發僵,我又跟誰訴過苦?難道說,我的勤奮,我付出的努力,非要喊得滿城皆知,才算勞有所得,不招人嫉恨嗎?
沒有誰真的關心這些,如果你一事無成,他們會嘲笑你的蠢笨;如果你成功了,他們會嫉恨你的幸運。曾經,我還為主任不再一視同仁地對待倪嵐而心存愧疚。現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因為,我們倆一開始就是競爭關系,只不過,主任的選擇讓這種關系撥云見日了。如果獲勝的是倪嵐,那坐在會議室里論人長短的就是我了。
所以,讓他們說去吧,這是典型的羨慕嫉妒恨。
社交場合:你是考拉還是老虎
謝秋
“嗨,王先生,又見面了,真是太高興了!”面對李女士握著自己的手不停地搖晃的熱情,王先生有點兒不知所措:“其實我跟她也就是第二次見面,她這么熱情,讓我有點兒不自在,會覺得她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幫忙或是有什么目的。”
太熱情了覺得你有所企圖,太冷淡了人家又認為你傲慢難以相處,到底怎樣的“度”才算恰如其分,既表現出誠意又不會讓人家覺得過分熱情呢?1月22日舉行的積極心理學系列之社交智慧的心理沙龍一一解開了這些疑問。
“這就是社交智慧的問題。我們常說,情商比智商更重要,說的就是在社交場合中待人接物的能力與技巧。好的第一印象往往會為你贏得更多的機會與人脈。”積極心理學專家汪冰博士說。
據加拿大的一項心理研究發現:如果把個人給予他人的第一印象按照五個等級區分的話,每上升一個等級,收入就要比原來等級的高出2000~5000美元。也就是說,擁有高收入的人往往也是具有較高社交智慧的人。
“我們來現場測試一下大家給對方的第一印象。現在你們每個人手上有三張紙條,你可以在現場找任意的三個人聊天,然后用5個詞來寫下對他(她)的評價,并將這張紙條貼在他(她)的背后。”
3分鐘后,A女士撕下自己背上的紙條,她得到的是:自信、有原則、熱情、犀利、積極。“您覺得這與您本人的性格像嗎?”“挺像的,雖然還有很多方面沒有涉及到,但總體來說還是挺對的。”
“我的是開朗、自信、熱情、主動、勤奮、愛思考。”X女士微笑著說,“雖然都是些溢美之詞,但基本上來說還是挺準的,我確實是一個很善于思考的人,不過這里提到的自信、主動其實并不是我的本性,現實生活中我是個比較被動而且容易自卑的人。會表現得比較自信與健談是因為我不喜歡冷場,同時也渴望帶給人以正面積極的印象。”
“出現這種與現實生活相反的情況其實是正常的,有的時候我們為了隱藏自己內心一些不愿被人發現的東西,反而會表現出與之相反的方面。”汪冰解釋道。
“現在來回想一下,剛才在大家素不相識的情況下是怎樣找到自己攀談的對象?是比較無措?還是落落大方?怎樣的表現才能準確地傳達自己想要表達的信息呢?這中間其實是有學問的。”汪冰介紹說,心理學中,社交的智慧主要表現在5個方面:對環境的察覺、表達自我、共情能力、表達自己的需要、真誠的溝通。這5條中,真誠的態度尤為重要,因為這代表著對方在你心里的位置。
“剛才李女士握手的方式,雖然表示了足夠的重視,可過分熱情也給對方帶來了很大的心理壓力。最好的方法是,先向對方表達自己見到對方的喜悅,同時也認真的傾聽對方的反饋,之后再加以溝通。”
“像我這樣天生不善談吐,又有點內斂害羞的人應該怎么辦呢?這好像成為我很難改變的缺點了。”Z先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這中間其實沒有一個既定的標準,因為它不存在對錯的問題。就好像我。”汪冰邊說邊撕下了那張別人寫給他的評價,上面寫的是儒雅、理性、專業、知性、妥協。“這個妥協是我很不喜歡的,但說得很對,一開始的時候我迫切想要改變這個我認為的‘缺點’,因為我希望呈現給別人像老虎那樣權威、自信、不容忽視的形象。可后來我發現,這些我所不喜歡的特點反而給我的工作帶來了很大的便利,我妥協,容易商量的考拉式性格讓我更容易親近別人,也讓他們更愿意向我傾訴。”
汪冰說,性格本身沒有什么好壞之分,關鍵在于要在適當的時候表現出你自己的特質。有些人雖然內斂害羞,卻也因此能更快地察覺到別人的需要,能更好的傾聽。而這兩點,則會成為我們在社交場合無往不利的“殺手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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