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的成長鏈條不能一次次被打斷
據中國青年報記者了解,這些在春節期間“教育斷檔”的務工子女基本有三種選擇:一是全家跟著孩子以前就讀的學校搬遷;二是就近尋找新學校入學;三是離開北京回老家上學。否則,就將馬上面臨失學的困境。
原本在北京市北五環的紅軍營小學就將搬到六環外某處繼續辦學。
“雖然學校有校車,但是更多的孩子因為學校特別遠,不愿去。”公益組織“打工妹之家”負責人焦方鳳說。
采訪中,有家長表示已經考慮為了孩子的學業搬家,但他們是少數。而若不搬家,對普通打工家庭來說,學校住宿費是難以負擔的。
中國青年報記者看到,騰龍學校的校址遷移通知上說:“為給家遠的學生提供方便,本校提供住宿。”住宿生的收費標準是2050至2800元不等,而此前普通學生每學期學費僅為小學生700元、中學生1050元。
而對于能否就近入學,一位家長道出了普遍的苦惱:“現在是春季開學,學校不招生,很難給孩子找到新的學校入讀。”
曹靖華老師指出,目前北京的部分公辦學校除了要求外地孩子必備“幾證”外,還增加了一條門檻:考英語。
“我的一個學生要轉學,語文、數學都考了90多分,但英語只考了40多分。我們打工者子弟學校英語條件哪能好?可公立學校就卡這個,硬是不讓進。”
“以入學考試作為接收兒童的先決條件是違反《義務教育法》的原則的,義務教育規定適齡兒童都享有就學的權利。”長期研究流動人口教育問題的北京社會科學院研究員韓嘉玲說,“然而由于《義務教育法》關于兒童接收義務教育的入學條件,采取了就近入學原則。但‘就近’是以戶籍為基礎的。雖然中央一再強調要一視同仁地對待流動兒童的教育問題。但是由于新修訂的《義務教育法》仍然沒有從根本上解決農民工子弟入學的問題,使一視同仁的原則難以落實。”
公益組織“同心家園”負責人馬小朵無奈地說:“我們也幫著到豐臺、門頭溝找新的打工者子弟學校,但幾乎沒有一個社區說是不拆的。現在,家長們就只能在原地觀望,還抱著僥幸心理,指望著最后會突然說不拆……”
公益組織“華夏志愿者服務社”的志愿者方潔說:“讓孩子們并入其他打工者子弟學校?半年、一年后,這些學校依然面臨拆遷,孩子們的成長鏈條一次次被打斷,對他們而言,心靈和成長所受的影響我們無法忽視。納入公辦學校?各種證件要求、入學考試、高額捐獻款……這種想法極不現實。讓孩子們回鄉接受教育?他們從流動兒童轉為留守兒童,已經難以融入農村生活,其成長又會發生更多的問題。”
校方也對此表示不滿。“1月15日剛放寒假,2月28日就要求騰退完畢,我們對此難以接受。”桃園學校的王校長說,“我們的教學設備根本沒時間賣掉,我們對教室的裝修也沒有得到任何補償。”
另一位校長告訴記者,為了使打工者子弟學校的教學設施能更接近正規學校,他剛剛新建了一間舞蹈教室,但這次拆遷將使孩子們一直盼望的舞蹈課化為泡影。“現在給農民工子女辦所學校實在太難了!”
據中國青年報記者了解,在此次拆遷中,有辦學證的學校獲得了每平方米500元到1000元的補償金,而無證學校則沒有獲得補償金。
但崔各莊實驗學校的校長為此憤憤不平:“拆遷時說我們非法,但區教育部門一直都是按正規學校管理、檢查我們的,我們學校還被定為朝陽區重點扶持學校。”
韓嘉玲研究員說:“不少打工者子弟學校存在校舍簡陋、教學水平不一、師資力量不穩定等問題,但它的存在彌補了正規學校的教育空缺,是當代中國城市化過程中特有的產物。”
韓嘉玲認為,在拆遷的過程中,地方政府應該事先統籌考慮在拆遷土地上的人,不是只管拆遷建筑物。“鄉鎮政府能力很有限,只協調流動兒童入學證明等工作;而區縣政府教育的部門是統籌教育工作的,怎樣消化這些學生,區政府應全盤考慮,應在拆遷后把由此失學的學生就近安排到區內其它學校。而不是把找學校的責任扔給家長,這樣往往影響了流動兒童的就學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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