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低收入家庭住房難,政府率先想到的總是多建經濟適用房、廉租房,這個思路當然是必要的,低收入家庭也當然是歡喜的。本月初,國務院出臺了《關于解決城市低收入家庭住房困難的若干意見》,根據這個意見,有關方面近日又在北京召開了全國城市住房工作會議。在這個會議上,“國務院副總理曾培炎提出,各地要加快廉租房的建設,擴大廉租房的保障范圍,逐步改善農民工等其他住房困難群體的居住條件”(新華社8月26日)。
低收入家庭、經適房、廉租房等這幾個概念,總是緊密相聯的,緊密得使個別地方政府一度忘記了“低收入家庭”之外的群體。國務院提出擴大廉租房保障范圍,旨在更大范圍地解決困難人群的住房難,但在現實中,一些地方政府生搬硬套中央文件精神,將“解決低收入家庭住房難”理解為“只要讓更多低收入家庭住進經適房或廉租房就可以了”,非“低收入家庭”往往被遺棄在社會的“夾心層”,不僅難以被政府部門正視,甚至可能還要向公權力讓渡一部分居住權利。
上海治理群租的“新招”就是一個現成的事例:“上海房地局規定,一間民房只能租給一個人或一個家庭”(《東方早報》8月28日),據報道,上海房地局近日下發了增補后的《業主公約》、《業主臨時公約》示范文本,嚴格限制群租與合租,即使是好朋友、男女朋友也將不能租住一間房。家庭承租,人均居住面積不得低于5平方米。上海方面的這個舉措在我看來,完全與我國解決困難群體住房難這一大方向是背道而馳的。為了便于治安管理、杜絕變相的社會旅館經營以及保障居民小區的安靜與文明,而一刀切式地以犧牲多數人的權益為手段。
莫非,禁止群租被上海有關部門當成了 “逐步改善農民工等其他住房困難群體的居住條件”的手段?果真如此的話,那么政府顯然忽視了禁止群租后,困難群體將如何住得更好這一現實問題。
無論是解決社會秩序,還是解決困難群體住房難,作為大城市理應有大頭腦,而不是培養大潔癖——取消群租可以使城市社區的表明略顯光鮮。但這樣一來,不僅影響了公眾自由居住的權利、節省開支的權利、房屋擁有者自由支配住房的權利,甚至還影響了租房人之間感情交往的權利,是典型的公權力越位。毫無疑問,在住房供求緊張、困難群體經濟窘迫的條件下,合租是必要的。同時,合租與社會秩序的好壞,并沒有必然的聯系。良好的社會秩序取決于“群治”,而不是禁止“群租”。
有人認為,加快建設廉租房,是取消群租的基本保障。這個看法也是犯了想當然的毛病。道理很簡單,在有群租或合租需求的群體中,符合“低收入家庭”條件而能夠享受廉租房政策的人群,遠遠要低于常住在城市中的“暫住人口”,后者雖然也具有低收入的特征,但卻與正在建設中或未來擴建的廉租房基本無緣。這些人就屬于傳說中的“夾心層”。
所謂夾心層,是指那些既不符合居住廉租房政策,又不符合購買經適房,或買不起經適房更買不起商品房的人群。有一種說法認為,這個群體約占全國城鎮人口的一半以上,其中還不包括常住城鎮的“暫住人口”。如何解決“夾心層”的住房難?這首先有待于城市政府不要僅著眼于“低收入家庭”、“廉租房”諸如此類的概念,而應當在觀念上有所突破,更不能做出背道而馳的舉動。事實上,國務院本月初出臺的相關文件中,“擴大廉租房保障范圍”的概念就隱含著解決“夾心層”的美好期望。但是,我并不認為,抑制合租需求的地方政府看懂了這個期望。(椿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