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90平方米的房子被分隔成了8間,最小的一間只有5平方米左右;房間的墻壁上亂七八糟地拉著電線,地上滿是煙蒂……這是上海中遠兩灣城一處“群租房”內的情形。
9月7日清晨7時,上海普陀區“群租整治小組”進入上海中遠兩灣城,對55套、近6000平方米的“群租房”進行突擊整治。據介紹,這是滬上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整治“群租房”行動。有關部門計劃,在11月前把該小區“群租房”全部清理完畢。
“群租房”供需兩旺,閘北、浦東等區1/3以上小區存在“群租”現象
七八平方米的小房間里,一張低矮的單人床、一個簡易衣櫥、一只立于角落的旅行箱……在上海東方城市花園二期,來自湖北的小可居住的便是一個典型的“群租房”。
這套住宅原是三室兩廳,120平方米左右。現在已完全看不出原來的結構,除了兩個衛生間外,其余空間被石膏板分隔成了9間小單間,分別出租給來自不同地方的年輕人。
25歲的小可半年前來到上海,目前月薪2000多元。她給記者算了一筆賬:每月伙食費約五六百元,公交花費需二三百元,“上班要注意形象,還得買一些必備的衣服和化妝品”,加上手機費、基本生活用品消費等,每月支出最低也在千元以上。
“所以,房租高了,我根本承擔不起。”小可租用的這間小房子月租金為550元,加上水電費用共約600元。
南碼頭房產辦事處主任上官雄告訴記者,僅東方城市花園二期內,就有253戶住宅被分隔成“群租房”。有一套復式房,四房兩廳兩衛,建筑面積近400平方米,結果被分隔成22個小單間,均單獨出租。
上海市消防部門對閘北區、浦東新區、閔行區、普陀區的一項調查發現,1/3以上的小區存在“群租”現象。普陀區中遠兩灣城里的“群租房”有520余戶,共分割成3500余間,居住著3800余人。
用于“群租”的房子是怎么出現的呢?記者采訪發現,這跟前一段時間上海火熱的購房投資現象有關。由于房地產調控的關系,不少投資者改售為租,還出現了不少“二房東”。他們從投資者手上租下大批房子,然后分隔再出租給大量工資不高卻有租房需求的外來人員,賺取其中的差價。
“群租客”增多,居民生活品質受影響
“我們的生活品質明顯受到‘群租’的影響。”不少業主抱怨說。
“上海綠城”小區所在的花木街道房產辦事處主任孫曉給記者舉了個例子:“11層的小高層,一梯兩戶,每天電梯承載的也就20多戶人家。只要其中有兩戶‘群租’,電梯的承載量就可能翻番,而其運行費按建筑面積分攤,居民的利益顯然受到損害。”
“另外,衛生、安全問題以及擾民問題,都引起不少糾紛。”上海由由物業管理有限公司總經理姚時力說。
在中遠兩灣城四期,由于不滿“群租客”到處扔垃圾,20多名保潔員辭職。“原本每季度最多一兩名保潔員辭職,如今一個月里就更換了三撥人。”物業管理者十分無奈。
此外,“群租房”擅自改變建筑結構,使用非耐火材料隨意分隔房間,入住人數大幅增加,火災隱患明顯增大。
小區物業開始對“群租”說“不”——2006年6月,“上海綠城”的一名“二房東”將承租的三室兩廳房分割成10間出租,但在搬入10張床鋪時,遭到了小區保安的阻攔。后來,“二房東”將物業告上法庭。今年6月,法院一審判決:“對原告的訴請不予支持”。這一判決其實是對物業制止“群租”行為的一種肯定,具有示范效應。
2006年9月,上海市區北端的北方佳苑樓盤第一個試點開展取締非法“群租”行動。12月,上海出臺第一個專門約束“群租”行為的地方規定——《關于加強居住房屋租賃管理的若干規定(試行)》。該規定對出租房屋面積有了明確界定:居住房屋應以原規劃設計的房間為最小單位,不分門進入的客廳、廚房間、衛生間等均不得單獨出租,一間房間只能出租給一個家庭或一個自然人,出租給家庭的,家庭人均面積不得低于5平方米。“這樣,所有的‘群租房’都是非法的。”
今年出臺的《上海市加強住宅小區綜合管理三年行動計劃(2007—2009年)》更是把“群租”作為管理的“頭條”。最近,房地局再度下發通知,授予物業公司對房屋租賃備案的管理權限,對違反公約出租或轉租的,業委會可書面責成業主或承租人立即終止租賃行為。
一些“群租客”與整治活動打起了“游擊”
“很有成效。”上官雄這樣評價轄區里整治“群租”的行動。據介紹,東方城市花園二期現在只剩下“群租”戶94戶,并都已簽定了承諾書,“9月底前應該都會撤出”。
姚時力告訴記者,由于“群租客”通常都是按月交租金,他們在整治時特意以自然月為截止時間,盡可能地減少租客的租金損失。
然而,整治“群租”同樣也遇到了阻力和爭議。記者采訪過程中,有不少人對“群租”的定義提出了質疑:“難道朋友合租一間房,也在取締的范圍內嗎?”
“群租客”的去處也受到人們關注。“群租客”大多收入較低,整治之后,他們當中的很多人都表示,無力承受當地較高的房屋租金。還有人甚至跟整治行動打起了“游擊”。
比如,“上海綠城”小區的“群租”明顯減少了,但是附近的一個新樓盤內,“群租客”又開始聚集。
“我覺得要把所有‘群租客’都趕走,可能很難做到。我們希望通過整治,能夠基本杜絕擾民現象。”姚時力有點無奈。
低價租房需求客觀存在,“群租”治理不應一味禁堵
“整治‘群租’必須疏堵結合。”浦東新區房產管理署署長李敏認為,由于低收入人員的大量存在,市場有低價租房的需求,所以政府部門不應當一味地禁堵。
她告訴記者,浦東正在進行有關探索,“在勞動力密集的地區尋找廢棄廠房,改建成員工宿舍”。比如,金橋鎮有個滬東造船廠,外來工人多。“我們就找了一個閑置廠房,投入4600萬元,改建成集體宿舍,如今1.1萬平方米的建筑面積內可以安放近2200個床位,還計劃配置文化和醫療中心。”
據悉,相關部門正在制定《關于閑置非居住房屋臨時改建宿舍的暫行規定》,待正式下發后,將集中審核一批閑置的非居住房屋,改建為宿舍,供低收入者租用。
上海市物業管理行業協會會長、高級經濟師蔡興發認為,房價高企,低收入者的生存空間仍應有所保證。“低收入者住房需求應納入公共產品提供的范疇中。有關部門可通過盤活現有公房、收購二手房等途徑,多渠道落實住房房源,讓‘群租客’也能安心在上海工作。” (記者 孫小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