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林薄霧中,兩個腳夫趕著馱炭的毛驢,緩緩走向城門;此時,虹橋上已是一片喧雜,來來往往的行人中,有做生意的商賈,有看街景的士紳,有騎馬出行的官宦……上千年前北宋畫家張擇端筆下的《清明上河圖》,留住了中國城市的一段記憶。在上海世博會的中國館,這段久遠的記憶被一支“數字畫筆”喚醒、翻新,搖著櫓、劃著船,“活生生”來到了21世紀。
不求炫技,但求寫實
在中國館“東方足跡”展區(qū),當年開封府的繁華市井被演繹成了一段4分鐘片長的動畫,由12臺電影級投影儀一同將畫面投射到128米長、6.5米高的巨型屏幕上。畫面中,趕路的腳夫邊走邊吆喝,河邊的纖夫拉著船唱起號子,相鄰酒館的掌柜“禮讓”地爭搶顧客……被畫中景吸引的觀眾不禁要問,如此一幅水會流、人會走的《清明上河圖》,究竟是如何躍然屏上的呢?
當記者將問題提給這個展項的主創(chuàng)人員、水晶石數字科技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視覺展示事業(yè)部總監(jiān)于正時,得到的回答不是技術,而是寫實:“數字版《清明上河圖》所追求的并非炫技,而要沿襲古樸雅致的風格!
簡單的“寫實”二字,具體到每一個細節(jié)則大有講究。一來原作中數百棵樹、數百座建筑一個不能少,色調、畫風也一點不能差;二來,要把這些背景制作出透視效果,草木建筑之間的遮擋關系、陰影分布,以及在晨昏不同光線下的變化,都得經過一次次調試比對才能確定。
而最難確定和處理的,還是畫中的人物。古本《清明上河圖》中,出現了多少個人、多少只動物,學術圈內一直有爭論,可于正的團隊對此不能不清不楚。為此,在古籍專家的指導下,水晶石在新作中不僅保留了原作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還根據同時期的其他畫作,添加了數量眾多的新人物。如今,觀眾們能在立體銀幕上欣賞到1068個人物,大大超過原作的587人。
于正說,就技術而言,會“動”的《清明上河圖》的制作過程并不復雜:先將畫上的人物全部去除,把亭臺樓閣、河流樹木等背景制作成動畫;再用三維技術設計每個人物,經過渲染后輸出二維平面人物,與背景動畫結合起來即可。
由靜變動,細節(jié)再造
與原作相比,動態(tài)版《清明上河圖》的畫面放大了700多倍。當創(chuàng)作團隊將故宮博物院提供的原圖掃描件成倍放大后,其中的不少細節(jié)都變得語焉不詳、模糊不清了,大量的細節(jié)修補耗去了好幾個月時間。
不過,此次對于古本圖畫的重新創(chuàng)作,更多體現在由靜變動。舉個小例子,當駝隊走過街市時,旁邊的行人不能自顧自,而要讓路或側目觀看,這樣才夠自然;原作中,一艘大船正要穿越虹橋的拱洞,船夫一臉嚴肅、行人探頭張望,但船究竟過橋了沒有?新作給出答案:船夫們有的用竹竿撐岸,有的用長竿鉤住橋身借力,有的用麻繩挽住船幫,還有幾人忙著放下桅桿以便穿過橋洞……終于,在一番緊張的忙碌后,大船晃晃悠悠地駛過橋下。
于正告訴記者,為了讓每個人物的動作和不同人物間的關系都做到天衣無縫,最多時有70多人共同為《清明上河圖》的“動”努力,而從項目啟動到大樣完成,總共花了近兩年。
即便在今年3月的效果終審會上,有關細節(jié)的考證仍未停止。新作中有這樣一出場景:城門里走出一隊駱駝,牽駱駝的人從地上撿起一幅地圖,打開后的地圖上有“汴梁”字樣。誰知,火眼金睛的民俗專家一眼看出了破綻:原來“汴梁”這稱呼元代才有,不可能出現在北宋時期的《清明上河圖》中。如今,觀眾看到的那張地圖上,“汴梁”已經改成了“開封府”。
主題演繹,越做越像
中國館想要講述“城市發(fā)展中的中華智慧”,自然要涉及古代、近現代以及未來。古代章節(jié)被命名為“智慧長河”。當初,為“智慧長河”征集到的17個方案,有12個用《清明上河圖》做題材,只是表現形式不同。于正說,一開始看到中國館“自強不息、厚德載物、和而不同、師法自然”的16字主題,真有點“懵”。后來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慢慢理解消化,逐漸“悟”出了其中的味道,“感覺越做越像了”。
考慮到宋代取消“宵禁”制度,實行坊、市合一,水晶石團隊特地到開封實地采風,并在創(chuàng)作時增加了原作所沒有的夜景效果,其中十幾種燈籠造型都依照北宋時期的燈具樣式,城樓上吊的、店門口掛的和百姓家中點的,各不一樣。而經專家考證,現代城市中的“夜排檔”早在北宋時期的開封城就已有了雛形,于是有了新作中猜拳、彈唱的繁華“夜市”。
中國館《清明上河圖》項目終審專家、河南大學宋史研究所所長程民生認為,宋代開封是古典城市向現代城市轉變的過渡,契合本屆世博會的“城市”主題。他解釋,宋代因為印刷術、火藥等新科技出現,商業(yè)空前繁榮,坊市界限不復存在,經商不再受時間、空間限制,大家在《清明上河圖》中看到的正是這樣的盛景。(任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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