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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借今天的規模和勢力,少壯派成為未來影響日本政治走向的重要力量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國際先驅導報》記者郭一娜發自北京
“中方的反應有些歇斯底里”、“中國是可惡的鄰居”這些聽起來情緒化的詞語,并非出自日本街頭反華右翼之口,而是來自日本外務大臣前原誠司和民主黨干事長代理枝野幸男。
一個是外交最高司令,一個是在民主黨內擔任要職的議員,何以對中國如此強硬?日本政壇少壯派保守勢力的整體上升,是他們強硬的大背景。
前原們的言論、行為,已經不僅僅代表著他們自己,更是這些少壯派集體發聲的一個通道。他們所得到的回應和掌聲,也將更加壯他們的強硬之膽和保守之魂。
當今民主黨內,到底哪些人是強硬的少壯派?他們的言論政策,尤其是對華主張,將在今后多大程度上影響中日關系?與這些翅膀漸硬的少壯派打交道,中國準備好了嗎?
“炮轟”矛頭指向中國
前原誠司,民主黨少壯派中保守、強硬思想的橋頭堡。自從9月擔任外相以來,在釣魚島撞船事件上,前原的一系列言論讓日本民眾聽起來很解氣,中國民眾聽起來很困惑。
“不存在釣魚島領土問題……為了加強中日兩國戰略互惠關系,我方要在堅持己方立場的基礎上與中國展開對話。”
不光是前原,民主黨內的枝野幸男等人也放言“炮轟”中國。
“可惡的鄰居也是鄰居……與中國(真正的)戰略互惠關系根本不可能。要把中國看作法治主義不適用的國家,在這個前提下與中國交往。”10月2日,枝野在街頭演講中握緊麥克喊道。
就在枝野發表“惡鄰說”的一周前,民主黨干事長岡田克也也對眾記者說,“中國不是一個民主主義國家,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但是這次(通過釣魚島撞船事件),我們把這個事實看得更加清晰了。這么做,對于中國沒有好處。肯定不少日本人也很失望。”
同一天,國家戰略擔當大臣、民主黨政調會長玄葉光一郎也表示,“撞船事件成了日本人對于日美安保的重要性和防衛離島的必要性進行再認識的契機。”
前原、枝野、岡田、玄葉,只是民主黨少壯派人物的代表。長期對日本政治進行深入觀察的學者任景國告訴記者,現任民主黨最高顧問渡邊恒三曾經制定過“民主黨七奉行”,除了上述四人之外,還包括現任官房長官仙谷由人、財務大臣野田佳彥、民主黨國會對策委員長樽床伸二。這些人中的大多數都傾向于保守主義思想,而中國成為了他們推廣保守思想的“天然的、最佳的敵人”。
受保守思想洗腦
“前原,你腦子不夠用,當不了大學教授。”1985年將要從京都大學法學系畢業的前原,接受了恩師高坂正堯的教導,沒有接著攻讀碩博,而是棄學從政。
高坂這番話,改變了前原,也許也將改變日本政治的走向。高坂是否料到,他的新保守主義思想已經在25年后的今天,被在他看來不那么聰慧的弟子前原發揮得淋漓盡致?
提到當今日本的新保守主義思想,高坂可謂鼻祖之一。身為國際政治專業學者,他堅決奉行冷戰體制下的現實主義路線,著述等身,也因此影響了一批致力于研究國際政治的日本年輕人。《海洋國家日本的構想》、《日本存亡之時》等都是高坂的著作。從上世紀60年代起,高坂就多次擔任自民黨政權外交安保方面的智囊。
前原曾經在演講中親口披露,在高中時就對高坂的書很著迷,因此決定拜他為師,考上了京都大學。人生中最寶貴的四年大學生涯,前原得到了高坂怎樣的真傳?
“以日美安保為基軸,修改和平憲法第9條、突破集體防衛權、進行再軍備等,都是高坂的代表性思想。”任景國告訴記者。
在京都大學,高坂不能算是對華強硬派,但是中西輝正等都是徹頭徹尾的中國威脅論鼓吹者。在這種學術氛圍的熏陶下,前原的保守思想日漸形成,并趨于成熟。
今天,日本民主黨強硬少壯派當中,很多人都將高坂的書當作研究國際政治的必讀書。不僅如此,這些人還有另一個共同的“師承”——松下政經塾。
高坂沒有將前原帶入學術的道路上,而是為他指明了另一條道路——進入松下政經塾。
這個由松下幸之助出資建立的“私塾”,本意是為了培養愛國、具有領導力的經營人才、政治家。但是據報道,政經塾的很多課程設置都趨向傳統化和軍事化。比如要求學員在三浦半島一天跑100公里、實地體驗自衛隊、學習劍道等。那里的課程,讓前原等人對“大和魂”有了更深的體會。
也是在政經塾,前原結識了今天同樣為七奉行的樽床伸二、野田佳彥和玄葉光一郎。
搶做“保守一哥”
在松下政經塾經歷了“脫胎換骨”后的前原,踏上了政治仕途。1991年,競選議員成功,迄今已經成功當選6次,在少壯派中數選舉的佼佼者。
盡管被恩師斥為“無才”,但是前原卻擁有“凌云之志”,和仙谷、枝野一起于2002年在黨內創辦了“凌云會”。據報道,目前該會已經有50多人,每周四定期在議員會館內的會議室集合,邊吃咖喱邊討論。這種定期的集會,標志著“前原派”的確立。
“自民黨的派閥主義、劇場政治等,都在逐漸被民主黨所導入。”任景國已經觀察到了民主黨近期重要的變化。
有專家預測,今后隨著民主黨內保守勢力的不斷壯大,“凌云會”有可能擴大到60多人的規模。而“凌云會”這個名號實則暗藏玄機。“日本右翼勢力巨頭頭山滿的別號是‘立云’。前原將自己的會取名為‘凌云’,是在不聲不響地將右派思想的政治家都籠絡到自己旗下。”一位專家分析道。
迎合民眾復雜心態
縱觀這些少壯派,可以發現以下幾個特點。
在年齡上,他們并非國人印象中的30多歲,而大多集中在戰后45年到55年左右出生的、現在40歲到60歲之間的戰后第一代、第二代政治家們。這批人的經歷中有一個共性,那就是既體驗了60、70年代日本高速增長期所帶來的物質享受、傲慢與驕橫,又體會了始于90年代所謂“丟失的20年”的寂寥、落魄和茫然。
“從日本第一的傲慢、驕橫跌落下來,給包括這些政治家在內的一代人的心靈帶來很大沖擊,他們內心的沖突很厲害,對日本最近這20年的狀況十分不滿。這些都是保守派新生代們在政治上尋找突破口的動力源。”任景國看到了這批政治家心靈深處的矛盾。
而保守思想的少壯派的分布不僅局限在民主黨,在野黨自民黨中的安倍晉三、石原伸晃、石破茂,大家黨黨首渡邊喜美和日本創新黨黨首山田宏等都是少壯派的主要力量。
有專家警告,由于共享“修改憲法、突破集體防衛權、進行再軍備”等冷戰時期下的新保守主義思維,這些少壯派們將來結集成為“右翼大聯合”的可能性也不容忽視。
他們的政治訴求,是否有深厚的百姓基礎?答案是肯定的。
一位日本問題專家告訴記者,在明治維新之后的這150年里,日本一直獨自坐在“亞洲老大”的寶座上,試圖制定亞洲的規則,設計亞洲的未來。而不斷發展的中國必然成為日本不得不正視的對手。將要被超過,日本民眾的心理一定是復雜而容易被煽動的。這時,已經熟練運用自民黨那一套“劇場政治”的少壯派們,正好可以借民意來推動他們的保守主張,走與美國聯手、和中國抗衡的路線。
另外一位日本問題專家也表示,民意對這些少壯派的影響很大。“少壯派不再像老一代政治家那樣擁有強硬的地盤優勢和資金支撐。這導致他們更愿意去迎合民意,以期獲得選民支持。而民意又是最容易受政客及媒體誘導的。”
知己知彼應對少壯派
目前,首相菅直人在外交上的姿態相對平衡,不那么激進。這也就更加襯托出前原等少壯派的張揚。
如果前原在短期內擔任首相,日本外交將走向何方?“前原首相”這個假設,在很多日本民眾看來,似乎并不遙遠。
在《朝日新聞》今年進行的一項民意調查顯示,對于今后10年誰適合擔任首相的回答,前原排在小澤、菅直人和岡田后面,居第四位。而有知情人士分析,在9月的菅直人小澤大戰中,前原最終站在菅直人一邊,是菅直人大勝的重要原因之一。“很多人都是在買‘后菅直人’,也就是前原的賬。”一位分析家說。這也可以解釋,為什么菅直人能對前原的激進言論有如此多的容忍。
那么,面對日本少壯派的崛起,以及國內國際形勢的變化,中國該怎么辦?
專家向本報指出,今后,對于有可能擔任首相等重要職務的少壯派,要做到知己知彼,了解他們的思想根基,對將來可能出現的日本政治家中的危險思想和行動,從戰略到戰術上都要進行事先準備。“不能抱有幻想,要用現實主義應對現實主義。”
另外,要意識到與這些現實主義者打交道,說理重于說情,加強政策溝通,多與對方進行正式、非正式的溝通。“對于少壯派的‘氣盛’言論,要堅決反擊,不給對方留下中國可能會妥協的幻想。讓他們意識到如果采用激進的方式則兩敗俱傷,而且可能對日本的傷害更大。”一位外交學教授告訴記者。
憑借少壯派今天的規模和勢力,成為未來影響日本政治走向的重要力量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從幼稚走向成熟,從感情用事走向理智應對,這不僅是這些少壯派的生長必經之路,也是中國在對日外交上需要正視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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