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戰略格局包括主要大國(含大國集團)之間的力量對比及其關系組合,其對國際關系具有決定性影響。國際金融危機以來,國際戰略格局出現了冷戰結束后最深刻與最快速的演變,西方發達國家在國際體系中的主導權與美國的霸權受到削弱,發展中新興大國的影響力與主動權日益增強,多極化進入加速發展的歷史新階段。
這一輪金融危機加劇了西方大國與新興大國經濟實力的此消彼長。2008年9月中旬金融危機從美國爆發,隨即蔓延至西方發達國家乃至全球,西方大國經濟首先遭受重創,至今仍未擺脫危機。多方信息顯示,美國家庭財富大幅縮水,政府財政赤字猛增致使債臺高筑,加之伊拉克與阿富汗“兩場戰爭”久拖不決,“反恐”曠日持久,奧巴馬“變革新政”與“巧實力”外交難以徹底扭轉美國戰略困境。歐盟逐步淪為金融危機“第二波”的“重災區”,日本公共債務驚人、國際地位下滑。
與西方發達國家普遍深陷金融危機形成鮮明對照,新興大國雖然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沖擊,但均能較快走出危機,經濟復蘇勢頭總體上比較強勁。
持續至今的國際金融危機加快了國際戰略格局多極化進程,冷戰后形成的“一超多強”與“一超獨霸”格局“量變”加速。作為“唯一超級大國”的美國,由于對外擴張過度與對內透支消費、放松經濟監管,致使金融危機爆發、內外交困、軟硬實力均遭重創,其“一超”優勢地位明顯下滑。
“多強”則有顯著分化:歐盟因為擴容過快而“消化不良”,經濟增長緩慢,政策取向更加“內向”;日本經濟繼續停滯不前,外交方向陷入“迷惘”;中國、印度、俄羅斯、巴西等“新興大國”呈現群體性平穩崛起。中國堅持科學與和平發展,綜合國力大幅躍升,國際影響力更加舉足輕重;印度外交左右逢源,經濟增長總體向好,加快推進政治與軍事大國戰略;俄羅斯充分發揮軍事、能源、地緣與外交謀略優勢,充分利用西方大國深陷金融危機的“有利時機”,不斷增強對外戰略主動性與進取性,力圖重振“雄風”;巴西在金融危機之中“脫穎而出”,經濟潛力巨大,借助斡旋伊朗核問題等國際與地區熱點擴大外交話語權。
由此可見,冷戰后形成的“一超多強”格局發生了新的重大變化,美國“一超”在“9·11”之后圖謀“單極霸權”未能得逞,但仍然維持住“唯一超級大國”的地位。“一超”與“多強”之間力量對比嚴重失衡的局面有了明顯改觀,“多強”整體實力上升、影響力擴大,世界戰略力量對比更趨均衡。“多強”自身的變化尤其突出,不僅成員增加,主要包括歐盟、中國、俄羅斯、日本、印度、巴西等六強,而且彼此排序在變,日本后退、新興大國在前進。
簡言之,經過國際金融危機的洗禮,冷戰后形成的“一超多強”格局雖然尚未發生“質變”,但卻有了重要的“量變”,當今格局可稱之為“一超(美國)六強(歐盟、中、俄、日、印、巴)”格局,其中,“金磚四國”等新興大國群雄并起,聯手推進國際格局多極化進程。
更進一步地看,國際戰略格局在金融危機之后加快演變,不僅體現在多極化進程明顯加速,而且還表現為大國力量對比的“多層化”。經過冷戰結束后近20年的發展,以GDP為基礎,兼顧軟硬實力,結合各自歷史地位、當前與未來發展趨勢,可以將當今“一超六強”的國際戰略格局進一步劃分為三個層次:
美國作為“一超”仍處于總體遙遙領先的第一層次;“六強”中的歐盟、中國、俄羅斯可謂“前三強”,處于第二層次,“前三強”各有千秋,歐盟整體經濟規模巨大與軟實力強,中國經濟增長速度最快,俄羅斯資源豐富、核武庫龐大與外交手腕“不簡單”;“六強”中的日本、印度、巴西可謂“后三強”,處于第三層次,“后三強”各有所長,日本主要是經濟科技實力強,印度在于人口龐大、文化悠久、經濟增長迅速、地緣戰略價值重要,巴西在于資源充沛、發展前景較好。而“后三強”都不是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其政治影響力偏弱。因此,又可將當今“一超六強”格局“數字化”為“1-3-3”格局,其發展態勢是多極化加快,其遠景則是多極格局。
對于這一輪金融危機以來國際格局的新變化,來自中國決策層的判斷是,“當今世界正處在大發展大變革大調整時期。世界多極化深入發展,國際金融危機影響深遠,世界經濟格局發生新變化,國際力量對比出現新態勢,全球思想文化交流交融交鋒呈現新特點,發達國家在經濟、科技等方面仍占優勢,綜合國力競爭和各種力量較量更趨激烈。”
面對金融危機引發國際格局深刻變遷,作為“一超”的美國越來越意識到多極化不可阻擋,遂加緊調整對外戰略,力圖順勢借勢、趨利避害,一方面承認自身實力的局限與重點利用借助新興大國,一方面揚長避短運用自身實力和對新興大國“分而制之”,以求“無限期”把持“一超”地位,奧巴馬政府新近出爐的《國家安全戰略》可資佐證。(陳向陽/作者為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世界政治研究所副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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