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刊用中國《中華文摘》稿件務經書面授權)
文/藝林
宋丹丹的婚姻一直為人關注,曾經與英達的幸福婚姻街知巷聞,不料一夜之間,往日的恩愛夫妻黯然分手。
多年后,記者走近再婚的宋丹丹,將這個帶著兒子的離婚女人與一個帶著女兒的離婚男人的認識、交往、結合以及他們婚后的幸福生活一一道來……
我們認為夫妻間最美好的感情往往來自于離異過有過孩子的人,他們比較懂感情。
1997年元月,我和英達的婚姻走到了盡頭。我回到娘家,媽媽哭了,父親當時就進醫院打吊針——女兒三十五六歲突然提著箱子回到家里,什么都沒有,他們實在沒有言語能夠表達他們當時的感覺。
我在匯園公寓租了一間很小的房子,房租很貴,破爛的家具,里面黑黢黢的。那個時期,我覺得自己只有三件事要做:第一,我餓了;第二,我困了;第三,我想哭。我一邊哭一邊想,如果能找到一個有房子、有文化、還會關心我的人,我就嫁給他。
最讓我痛苦的還是兒子巴圖,離婚時我沒有堅持要孩子,我發覺這個決定很錯誤。我不能在街上看到別的夫妻帶著孩子的親密勁,那讓我的心像被刀子割。去探望兒子的時候,巴圖那種小大人的口氣完全超出了他的年齡,表面小男子漢的背后掩藏的是無比的脆弱和惶恐,我心疼。
通過律師協議,我終于要回了巴圖,我拼命彌補,想給巴圖一個健康的身心。
成方圓、杭天琪她們很熱心地給我介紹對象,但我打不起精神,覺得自己被愛弄傷了。蘇小明勸我說:“丹丹,你不能這樣下去了,你現在就是個女光棍,你得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去認識一些人,重新開始生活才行。”巴圖在旁邊大吼一聲:“我媽媽不是女光棍!”眼眶里含著淚。我摟過兒子,眼淚一下子就流下來了——就算是為了兒子,我的這種日子也不能繼續下去了。
我問巴圖是不是想要個叔叔來愛媽媽,巴圖說:“我想有個叔叔跟媽媽結婚,我不要媽媽是女光棍!”于是,我擦干眼淚,去給巴圖找“叔叔”。
1997年7月25日,一家酒店開業,請了我和一幫圈內的朋友。在張暴默和蘇小明的攛掇下,我認識了老趙,他高大、氣派、彬彬有禮、衣著整潔,是國內某機電總公司的總經理,也是個有過一次失敗婚姻的離異人士。
我倆算是一見鐘情,那時候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觀念:我們認為夫妻間最美好的感情往往來自于離異過有過孩子的人,他們比較懂感情。沒有離婚的婚內人士都不會懂得怎樣對待自己的另一半。
后來,老趙請我和巴圖去他家做客,去的時候他家剛剛裝修好,鋪著很漂亮的大理石地板。我和巴圖習慣光著腳走路,他幾次讓我們穿拖鞋我們都不穿。過了兩天再去他家,剛裝修好的房子又在施工,正在撬大理石地板重新鋪木地板。我問他好好的干嗎換掉,他說大理石地板涼,怕以后我們老光著腳會著涼。那一刻,我就覺得我會嫁給他。
有朋友問我:“你也奇怪,你們才認識28天,而且你還剛剛受過離婚的挫折,怎么不慎重考慮一下呢?”我說:“等不了了,我怕被他給甩了,看準了,就是他吧。”他也說:“好了,你不變了,我也不變了。”
1997年8月25日,我生日那天,我們結婚了。
結婚后,老趙變成了當年的我,我在他的呵護下完全走向了另一個極端,什么都是老趙張羅,我第一次感到生活是這樣的輕松和美好。
結婚以后,老趙說不能讓我們住他以前裝修的房子,他說新房新人新氣象,一定要搬個家。于是我們又買了一套房子,新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亂七八糟地裝修。
老趙的裝修宗旨是——把能砸的都砸了,然后按自己的需要給家以新的面貌。整個裝修過程中,我一點沒操心,老趙總說:“你忙你的,這種粗活讓我們男人來做,你就別辛苦了!”一句話讓我差點流淚——以前和英達在一起的時候,我是一個捋胳膊挽袖子的女人,我們當時在北京方莊的家,260平米,全部是我一個人裝修的,每一個釘子都是我釘的,每一個小飾物都是我布置的,英達連換個保險絲都不會。那時的我就像個保姆一樣,整天跟在英達背后問:“駕照帶了嗎?可千萬別丟了啊!”英達總是很煩,吼我:“你能不能閉上你的嘴?”
現在和老趙在一起,我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做,以前操心慣了的所有家務全部被老趙扛了起來,我這才發覺原來一個女人也可以這樣做妻子——在家什么事情都不做,而且還覺得這種日子挺美的。
在婚后的生活里,我不叫他老趙,跟著巴圖一起叫他“爸爸”,我就覺得這樣叫很好,感覺我自己特小,我和老趙在一起,向他撒嬌,有種當女兒的感覺。
有一天,請朋友來我們家玩,其中有一個朋友,也是單身母親,離了婚帶著孩子很不容易。我們剛裝修的家布置得特別漂亮,非常溫暖,我們談到高興的時候把音響打開,非常浪漫的小提琴曲。突然我的女朋友開始發抖,眼淚就在眼眶里,老趙馬上去關了音樂,在屋子里所有人中只有我們懂得她的感受,因為太多的幸福沖擊著她。老趙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我完全能夠理解她的感受,也完全贊同老趙的做法,只有像我們這樣經歷過痛苦的人,才能了解別人的痛苦。
離異家庭對孩子的態度一般有兩種:一種是打罵冷漠對之,一種是慣孩子,補償孩子。這兩種方法都可能在一個家庭破碎之后培養出一個人格破碎的孩子。
因為我們是一個新的組合家庭,所以,我、老趙和巴圖三個人都很珍視這從天而降的幸福。在老趙設計的新房里,最顯眼的地方掛著我的各種照片,當然還有巴圖和他自己的。
老趙對巴圖視同己出,這個高大男人經常領著這個小男子漢游泳、去博物館、聽音樂會、上學校。
我外出拍戲,每個星期去學校接送孩子,都是老趙在盡父職。兒子的健壯都是游泳打球的結果,從8歲開始,他每一次在游泳池里都游30個來回,很健壯的一個小伙子,在老趙的帶領下一點點培養出來了。開始時,我一感動還會說:“謝謝你呀老公,你對巴圖這樣好!”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客套了,因為我認為,那就是你的孩子嘛。
巴圖感情豐富,他知道這個爸爸對他好。一個學期結束時開家長會,我不在北京。老師讓每一個孩子到自己的爸爸媽媽跟前說一句這學期來最想說的話,巴圖走到爸爸跟前,兩手捧著他的臉,在他耳邊說:“爸爸,我永遠愛你!”后來老趙告訴我他那時候感到特別幸福。
看著老趙對巴圖這么好,我也覺得應該為他做點什么。他原來那個家呢?他的女兒在哪?我知道他心中也有隱痛。
和老趙商量后,我和他的前妻成了朋友,于是我們決定把女兒接過來住。畢竟我們各方面條件比較好,這樣會對孩子有益。
女兒來了。但對我是一個全新的難題——從天而降一個比我高1厘米的16歲的女兒,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親近她。剛來的時候,女兒把自己封閉起來,很少跟我和她爸爸講話,自己關在屋子里聽音樂,崇拜邁克爾•杰克遜,崇拜麥當娜,逃避現實。我明白自己現在是在以“可怕的后媽身份”接近孩子,要和她消除隔閡,除了愛,還需要技巧。
我問了很多教育專家,他們說:離異家庭對孩子的態度一般有兩種:一種是打罵冷漠對之,一種是慣孩子,為了補償,孩子要什么就給什么,人家有什么,我們只能給孩子更多。這兩種方法都可能在一個家庭破碎之后培養出一個人格破碎的孩子。我想來想去,決定開門見山。
有一天,我敲開女兒的房間,徑直告訴她:“我和爸爸之所以建立新家庭,是因為父母不可能因為孩子放棄自己的幸福,你們要過自己的一生,父母也有自己的一生……”在這樣的開導下,女兒慢慢開始袒露心扉,她說她以前覺得父母離婚很對不起她,她很不幸。我再告訴她:“你這樣想是自私的,不能只考慮自己……”這次不拐彎抹角的談話后,我們都覺得雙方之間的距離近了一些。
我給所有人的感覺都是大大咧咧不拘小節,都說粗線條的人容易接觸,于是我刻意把自己細膩的一面掩藏起來,盡可能在女兒面前表現得隨意一些,說話更坦率,行動上也不客套。我努力不把女兒當成一個客人,讓她自己能找到她是這個家親生女兒的感覺。女兒過去是不經常干活的,我故意吩咐她干活,有時用隨意的口氣說:“給我倒杯水!”她不動的話,我就走過去很輕地踢踢她的屁股。
在這種不把她當外人對待的情況下,女兒慢慢覺得在家里自如了,也就開始跟我講心里話,她說他們學校里有許多孩子的父母離異了,就抽煙喝酒啊,表現不好,這是在為自己不學好找借口。我很高興,覺得女兒有這個認識非常了不起,感到自己的愛在女兒心中起了作用。
孩子對父母的愛不像一個蘋果或一串香蕉,給了她就不能給我,人的愛是很大很大的!你把她教育好,她會更愛你;你很自私地對待她,她就會成為一個自私的人,也會很自私地對你。
一次我對女兒說:“我馬上要去國外了,要坐很長時間的飛機。要是飛機失事了,你要給我記住,你爸爸要是再找肯定就找不到像我這樣好的媽媽了。”女兒馬上回答:“你要是飛機真失事,他找都甭想找,他要是再想找,我拉著巴圖就跑。”就是通過這個玩笑,我看出我和女兒心底有很多不言而喻的愛。這個幸福洋溢的家讓原來封閉的女兒改變了許多。
女兒最大的變化就是比以前更懂得愛別人了,她經常在她親媽孤獨時去陪她。我生病時,她也會關心,有時大人鬧點別扭,她就會在中間做工作……我感到很幸福,有時都覺得對不起丈夫的前妻。但我又相信:實際上孩子對父母的愛不像一個蘋果或一串香蕉,給了她就不能給我,人的愛是很大很大的!看你是不是能把它挖掘出來。你把她教育好,她會更愛你;你很自私地對待她,她就會成為一個自私的人,也會很自私地對你。
女兒到了青春期,我和她親媽之間的通話更頻繁了,商量遇到什么問題應該怎么辦:這件事我來解決你不要管,或者這件事你得跟她談,因為你是親生母親,我不好談。親媽有時打來電話,說丹丹這話你得跟她講,我說她不聽,老嫌我絮叨……
為了孩子的健康成長,我們這兩個本應成為“情敵”的女人卻成為某種程度上的朋友。
最令我欣慰的就是,女兒和巴圖姐弟倆關系非常好。姐姐住校,每個星期天走時,弟弟都哭。為了孩子的將來,我和老趙決定讓她接受最好的教育。于是我們把她送到真正的貴族學校——英國的布萊頓學院讀高中。
我還記得女兒去英國前,在自己的房間里悄悄給我寫了封信:
“親愛的媽咪:有人說,一個孩子有父母兩個人的愛,在這個時代已經很幸福了。而我,擁有4個人的愛:媽媽的、媽咪的,老爸的,還有巴圖的。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轉眼再婚已經9年多了,我們家的日子就像流水一樣潺潺地流過,我很知足,也很快樂,老趙依然寵我,我也愛他;巴圖成了小男子漢,女兒成了懂事的大姑娘。家里的每個成員都扮演著自己最好的角色,這是一種寧靜的幸福和安定。我已經成了這個家里的女王——每個人都聽我的,都尊重和愛著我!
一個離過婚的女人,在以為掉到命運的低谷時還能重新爬升到家庭的幸福云端,我,還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摘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