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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氏雖然已經辭職，但并不等于在歷史上已有了定論

　　本刊記者/秦軒

　　2006年11月8日，這對許多人來說是個好日子，因為這一天，拉姆斯菲爾德終于辭職了。

　　這真是個皆大歡喜的結果。美國CNN網站當晚做了投票調查，結果顯示有88%的投票者認為拉氏辭職對伊拉克形勢有利。

　　拉姆斯菲爾德，美國國防部長。是他在9·11之后告訴布什，本·拉登不僅僅是個罪犯，而是在向美國宣戰；是他領導并順利打贏了阿富汗戰爭和伊拉克戰爭；是他把持有異議的將軍們踢出五角大樓，對監獄虐囚事件滿不在乎；更為嚴重的是，是他竟然用簽字機器而不是親自在寄給美軍烈士家屬的告慰書上簽名。

　　然而，在總統布什和副總統切尼眼里，74歲的拉氏是盡職盡責的美國國防部長。

　　強硬拉氏的軟肋

　　8月開始，整個伊拉克局勢變得更為糟糕。數據表明，8月份的伊拉克平均每天有100多人死于恐怖襲擊事件，遠遠高于全球關注的黎以沖突。這一局勢讓已經飽受質疑的拉姆斯菲爾德的處境雪上加霜。

　　時值中期選舉在即，民主黨當然不會放過這只共和黨“老鷹”。9月6日，民主黨參議員法恩斯坦在參議院發起了對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的不信任案以及有關伊拉克局勢的討論。在演講中，她宣讀了拉姆斯菲爾德的“六宗罪”：

　　一、在伊拉克戰爭中實施了失敗的戰略、物流和財政計劃。

　　二、執行失敗的“去阿拉伯復興黨”政策，包括解散伊拉克軍隊卻沒有給士兵補貼和補償。

　　三、想當然地認為占領了巴格達就等于控制了伊拉克。

　　四、沒有能夠控制在占領后出現的混亂局面。

　　五、沒能阻止虐囚和嚴刑逼供現象。

　　六、沒能提供足夠的軍事保障。

　　這六條罪狀僅僅是在議會上拿出來的硬道理。私底下，“倒拉”派認為拉氏最大的罪狀是他“太強硬”。這個說法還不是伊拉克戰爭以后才有的，早在1973年，尼克松總統留下的秘密錄音里就已經這么稱呼拉姆斯菲爾德了。

　　真正的“倒拉”運動，出現在軍方跟五角大樓的關系公開鬧僵以后。到2006年4月，當美國在伊拉克花掉了3000億美元的時候，“倒拉”運動達到了第一次高潮。幾天內，有4名新退休的將軍公開指責拉姆斯菲爾德。

　　在2004年帶兵進入伊拉克的第一步兵師師長約翰·巴普提斯特說：“如果我們的領導想要得到軍隊的尊重，就必須學會尊重軍隊。”另一名中將格雷格·紐伯爾德在美國《時代》周刊上說，發動伊拉克戰爭的人“漫不經心而且狂妄自大”。

　　事情鬧到后來，連共和黨內部也出現“倒拉”力量。共和黨參議員、兵役委員會主席約翰·華納委托他的發言人說：“總統先生需要考慮一下國防部長是否要換人的問題了。”

　　隨后，民主黨、共和黨、軍方以及媒體都開始眾口一詞地批評拉姆斯菲爾德。

　　拉氏的戰爭

　　《紐約時報》評論員弗里德曼曾這樣諷刺拉氏的軍事思想：拉氏派遣的美軍數量的確足夠輸掉這場戰爭了。

　　拉姆斯菲爾德的伊拉克方案中最為人所詬病的一點，是沒有派遣足夠的軍隊以控制伊拉克的邊境線，而使得敵人可以自由地撤退分散，而且拉姆斯菲爾德也過于相信伊拉克人自行掌控局面的能力。那時候布什和拉姆斯菲爾德都相信，薩達姆是阻擋伊拉克民主化的瘤子，只要消滅薩達姆，伊拉克就能順利民主化了，而伊拉克民主化后就天下太平了。

　　戰爭打響前，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中的陸軍參謀長申舍基將軍認為，一定要派遣至少50萬軍隊參戰，蘭德公司的報告也支持這一論點。可拉姆斯菲爾德只想派4萬人，于是申舍基被踢出了五角大樓。最后，美國議會通過的方案是派遣14萬軍隊。

　　戰事的延續表明，在攻占巴格達、打垮薩達姆政權方面，拉姆斯菲爾德的計算是對的，4萬軍隊就夠了。但是維持戰后伊拉克的秩序，卻是遠遠不夠的。

　　2003年9月，負責伊拉克戰后重建工作的美軍總負責人布雷默在和拉姆斯菲爾德吃晚餐時要求增兵，但拉姆斯菲爾德回應說：“這就是說要盡快讓伊拉克安全部隊建立起來。”

　　等到第二年5月，布雷默再次托賴斯給拉姆斯菲爾德帶個私人口信，內容是從4月份以后，伊拉克局勢惡化的趨勢已經很明顯，必須多派人手。但是，這次他還是沒得到拉姆斯菲爾德的回應。后來布雷默在回憶錄里寫道：“對我來說，我們的戰線拉得太長而資源又太少。”

　　82空降師師長斯萬拿克則干脆說，“他的傲慢將使我們輸掉這場戰爭。”

　　共和黨的老臣

　　“至少他很強硬。”1973年某日在白宮的秘密會議上，尼克松考慮將拉姆斯菲爾德拉入他的麾下時，道出了這個原因。這也是拉姆斯菲爾德成為共和黨重臣的開始。從那以后，他幾乎和每一個共和黨總統都有聯系。

　　尼克松下臺以后，拉姆斯菲爾德成為福特總統最親密的伙伴之一。1975年，他以43歲成為美國歷史上最年輕的一任國防部長。這一年，南越政府因為失去美軍扶植而戰敗。不久，拉姆斯菲爾德提出，美國已經有十幾年沒有加強武器裝備的改革，這將導致美蘇軍事比例失衡。

　　隨后，民主黨的卡特成為美國總統。拉姆斯菲爾德下海從商。他掌管著一家生產口服避孕藥之類的國際藥物公司。

　　到了里根時代，拉姆斯菲爾德作為里根總統的中東特使訪問了兩伊戰爭中的巴格達。他與穿著軍裝的薩達姆·侯賽因握手的照片，登上了美國各大媒體的頭版。但后來，這張照片反而成為反對派指責拉姆斯菲爾德的證據之一。

　　不過，拉氏與老布什總統的關系一般，因此錯過了第一次海灣戰爭。1998年1月，拉姆斯菲爾德牽頭以“新美國人世紀項目”成員的名義寫信給克林頓總統，信的開頭是：“我們給您寫信，是因為我們確信最近美國在伊拉克的政策并不順利。而且，我們相信美國在中東地區可能將遇到冷戰以來最大的麻煩，這種麻煩遠遠超乎預料以外。”

　　小布什上臺以后，老將拉姆斯菲爾德再次出山，執掌國防部長的帥印。這次他成為了美國歷史上最年長的國防部長，而且還是布什政府任期最長的內閣成員。在9·11之后的某一天，他和布什一邊看9·11事件的錄像，一邊對布什說：“這是戰爭。”

　　也許正是因為拉姆斯菲爾德在共和黨內的地位，才使布什始終為拉氏撐腰。即使在中期選舉前一星期，布什還在說要留任拉姆斯菲爾德直到自己任期結束。而那時候，參議院里民主黨議員的“倒拉”演講在整個華盛頓都能聽得見。而《陸軍時報》《海軍時報》《空軍時報》在11月4日發表了同一篇社論，題目是《拉姆斯菲爾德必須離開》。

　　功過待評說

　　2006年5月，在參議院經費準備金委員會的國防分屬委員會上，拉姆斯菲爾德做了2007年財政年度的軍事預算報告。他再次重申了自己的軍事改革目標，要在陸海空三軍和總部實行“戲劇性的變化”，為了“在未來數十年內讓美國的納稅人少花數十億美元。”

　　事實上，在美軍軍事改革方面，拉姆斯菲爾德受到的攻擊并不多。伊拉克戰爭中幾十架戰斗機的靈活出動就可以搞定伊拉克十幾公里長的裝甲部隊，乃至美軍王牌的第四裝甲師從土耳其趕到伊拉克的時候，忽然發現已經沒有什么能拿勛章的機會了。

　　此外，支持拉氏的人雖然少，但是都像布爾什維克一樣的忠誠，這從他們在“倒拉”派的網站上留言就可以看得出來。

　　這意味著，拉氏雖然辭職，但并不等于在歷史上有了定論。他的功與過，還要看將來。新保守主義將如何延續，中東民主化運動如何發展，乃至伊拉克局勢如何脫困，誰也說不清楚。

　　拉姆斯菲爾德或者正在等著看民主黨人的笑話，這也說不定。

　　(來源：《中國新聞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