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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泰國上演了一場早有傳聞的軍事政變。盡管局勢已經逐步恢復平靜,但在回歸民主政治的道路上,泰國仍要面對許多考驗
★ 文/古士(發自泰國曼谷)
9月21日,在政變發生后的第三天,泰國這個萬佛之國重新恢復了正常運轉。雖然一些要害部門及交通要道仍有軍人把守,但市民的生活顯然已經重回正常軌道。
位于曼谷納達威大街的國務院,這是昔日他信上班的地方。只見大門緊閉,門前停著4輛重型坦克,上面插著幾朵玫瑰,讓原本生硬的情景添加了一絲溫馨。十多名士兵懷抱武器,非常隨意地站在樹蔭下,他們都在手臂上系著一條象征著忠于國王的黃絲帶。偶爾從大院開出的軍車,后視鏡上也系著黃絲帶。許多民眾帶著鮮花、冷飲和食物,隔著鐵柵門遞給了全副武裝的士兵。
住在附近的華人楊建龍,祖籍廣東汕頭,屬于第二代移民。他告訴記者,自己今年50歲了,記憶所及,曾親眼見到二十次政變,不過無一例外都未曾發生大的流血悲劇。這次的政變更不費一槍一彈,在他看來,政變實在沒什么大不了的,“因為軍民關系很好。”
記者隨意走進皇家田廣場附近的一個小餐館,要了一份快餐。笑容可掬的服務員告訴記者,曼谷的米、菜、油、鹽等日常生活用品,不僅沒有漲價,有的還比前兩天便宜了一點。她解釋說,軍人政府已經宣布,如果發現有人借機哄抬物價,不僅面臨罰款,還可能會被收入大牢。
曼谷民眾對戰車開進首都的反應,也由最初的詫異變成了好奇,紛紛前往戰車包圍的總理府附近打聽消息,并爭相和戰車、軍人拍照。
雖然宣布戒嚴,但軍隊并未限制民眾的行動。曼谷國際機場的起降班機也未受影響,一些外國觀光客甚至懷疑政變并未發生。
政府大樓前面的坦克成為了一個“旅游景點”。23日那天,記者看到一名泰國女導游帶了一眾美國游客前往那里參觀。導游風趣地說:“各位,來見見我們的軍人和坦克吧。”外國游客乘機站在坦克前面拍照留念,并跟把守在那里的軍人交談。
雨夜政變
9月19日晚上,在大雨中,泰國上演了一場早有傳聞的軍事政變——泰國陸軍總司令頌提率領千余官兵與多輛坦克包圍了泰國政府大樓,并宣稱成功控制了政府的各個機構。
這時,泰國總理他信遠在美國紐約參加聯合國大會。當天晚上,盡管他信試圖通過電視對國內民眾發表講話,并宣布國家進入緊急狀態,但是,整個局勢已經完全落在軍人的掌握之中,他信已是無力回天。
今年初,泰國總理他信的家人把家族所有電信集團臣那越公司以19億美元的價格賣給了新加坡國營的淡馬錫集團。這項交易引起了公憤,因為他信家族等于是把重要的國家資源拱手讓給外人,同時不必付任何的稅。也就是這項交易,成為了日后軍事政變的起因。
以華裔出版商、抗議領袖林明達為首的反他信勢力,原本就幾乎每個周末都舉辦活動抗議他信上臺以來的“貪腐濫權”,臣那越集團交易案更是讓反對派聲勢大振,參加街頭反他信集會的人群愈來愈多,終于迫使他信在今年4月2日舉行國會改選。
但這場改選遭到反對黨抵制,他信領導的泰愛泰黨雖然贏得大選,但因席次難以全數選出而無法組織國會。法院隨后判決選舉無效,并初步定于今年10月改選。他信被迫讓步,在4月5日宣布下臺,擔任看守總理至新國會選出為止,并表明選后將不會出任總理。
然而,他信隨后種種戀棧的行為讓泰國軍方對他失去了耐心和信心。于是,軍方趁他信遠赴紐約之時發動了政變。
9月19日晚上,軍方將領在罷黜總理他信后宣布成立一個“國家管理改革委員”,接管國家政權。9月20日,泰國國王普密蓬•阿杜德簽署諭令,任命陸軍司令頌提為國家管理改革委員會主席。
軍方承諾還政于民
陸軍總司令頌提在陳述發動政變的原因時說,鑒于泰國政治矛盾久拖不決、經濟遭受嚴重傷害、社會長期混亂的現狀,泰國海、陸、空三軍及警察決定聯合發動政變。頌提表示,國家管理委員會“無意獨自管理國家”,該委員會“將在君主立憲政體下盡早還政于民”。
目前,國家管理改革委員會已草擬一份下任總理人選名單,人選共有四人,其中包括前世界貿易組織秘書長素帕猜、現任中央銀行總裁比迪耶通以及兩位最高法院院長參猜和阿卡拉通。
這份名單將于27日呈送國王陛下圈選,以決定誰將接替遭軍方罷黜的他信,成為泰國下任總理。
據悉,國家管理改革委員會正在草擬過渡憲法。這部過渡憲法將為預定于明年10月舉行的國會選舉鋪路。國家管理委員會秘書長威乃(音譯)25日在泰國外交部對媒體說,修改后的過渡憲法將很快公布,新的泰國總理將在一周后指定產生。
據報道,一旦新的總理組成新的政府,新的國會將起草永久憲法,并為大選做準備。
目前,盡管局勢已經逐步恢復平靜,但是,在回歸民主政治的道路上,泰國依然要面對許多考驗。9月25日,曼谷街頭有60多名學生舉行游行示威,反對軍人發動政變并主導泰國政治。而在此前三天,100多人也舉行了同樣的集會抗議活動。
失意他信
政變發生后,他信取消了原定在聯合國發表的演說,20日在紐約肯尼迪機場登上飛往倫敦的泰航包機。
他信在飛往倫敦的包機上說:“我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來紐約的時候是總理,回程就失業了。我是志愿為國服務,如果他們不要我,那就算了。”
他信的女兒在倫敦念書,報道說他在倫敦置有房產。英國首相布萊爾的發言人說,英國政府很關心泰國政局的發展。不過,他信并未要求和布萊爾見面。
國家管理改革委員在24日發布公告,宣布成立一個委員會,專門調查前任內閣成員及其家屬或相關人士的財產。
泰國國際航空公司一位職員在同日透露說,他信9月9日搭機前往芬蘭訪問時,他的總理專機同時載有58個大型行李箱。其后,他信另外搭乘班機繼續旅行,而總理專機則原因不明地留在芬蘭一個多禮拜。
政變前幾天,另一架泰航班機也載著56只皮箱從曼谷出發前往美國與他信會合。泰航官員說,在裝運行李時,他信的助理以安全為由要求自行監督裝貨,因此航空公司并不了解56個皮箱里到底是什么東西。泰航員工認為,他信利用職權用泰航飛機將資產運送出國,因此要求國家管理改革委員會展開調查。
今年1月,他信將他在手創電信集團臣那越的股份賣給新加坡國營淡馬錫公司,得款733億泰銖。泰國央行總裁普利迪雅桑說,并未發現大筆泰銖換匯的行為,相信這筆錢還在泰國,但不排除他信用皮箱將錢運出國的可能。
在泰中國人未受影響
中國駐泰國大使張九桓在21日表示,和大部分泰國人一樣,在泰國工作、生活和旅游的二十多萬中國人沒有受到這次政變的影響。使館沒有接到任何中國公民,包括港澳臺地區同胞的求助。
張九桓介紹說,目前在泰國的中國公民,主要是中資機構工作人員、從事漢語教學的志愿者、教師、留學生、國際組織的中國雇員以及臨時到泰國旅游、探親和經商的人士。
19日晚政變發生后,使館立即啟動應急機制,通過各種途徑通知、提醒在泰國的中國公民注意人身、財產安全。雖然使館也接到一些電話,但基本都是咨詢有關情況,并未接到任何求助的請求。
泰國是中國公民旅游目的地國家,記者注意到,曼谷街頭當前仍有很多中國游客。張九桓大使表示,最近兩年,每年到泰國旅游的中國人大約有八十萬。雖然出現了海嘯、政局不穩以及一些突發事件,但總體上中國赴泰旅游的人數依然保持穩定。
(來源:《中國新聞周刊》2006年第37期,總第295期,記者: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