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一個債主,他被一個“老賴”拖欠了一筆錢,他不但不停止向這“老賴”借貸,反而還拿出一筆更大的錢,替這個“老賴”還清了所有他欠別人的債務,把所有的壞賬背到自己身上,被拖欠的錢更多。最后“老賴”拿一棟爛尾樓來抵債,這個債主又出錢替“老賴”支付了爛尾樓的工程款,而這棟樓的價值,還不到被拖欠債務的三分之一。看到這荒誕的情節,誰也不相信,天底下竟有這樣的“傻瓜債主”。
但“傻瓜債主”的確存在。更不幸的是,這“傻瓜”正好掌管著一個上千萬人口的省會城市的社保基金。剛剛過去的2006年,國家審計署在對全國范圍(除上海、西藏外)的社保資金、45個城市的住房公積金以及對全國社保基金理事會預算執行情況和基金收支情況進行專項審計和審計調查時,就查出不少類似這樣不可思議的案例。
國家審計署副審計長余效明3月9日公布說,以上三項審計和審計調查共查出各類違紀違規金額308億元。這其中,全國范圍的社保資金專項審計共查出各類違規資金約71億元,而被關注不多的45個城市住房公積金,專項審計調查查出的違規資金高達200億元以上。
西部“爆冷”發大案
2006年8月,全國社保資金大檢查被作為一項特殊任務分配到審計署,審計署成立了以審計長李金華為組長的特別協調小組,緊急抽調了全國18個特派辦,25個派出審計局,約300多人投入這項全國社保資金專項審計調查中。據一位參與此項工作的審計員回憶,他所在的單位在北京,平常很少抽調到京外去審計。“那次情況完全不同,當天接到通知,第二天處長們要集結到審計署在懷柔的培訓中心開會,臨走時,組員們都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這位審計人員參與了西部某省會城市的社保資金審計,他直到機場拿到機票才知道自己要去貴州。由于西部地區社保資金整體規模較小,社保制度建設也比較落后,按照審計員們以往的工作經驗,這樣的地區是“問題多,案值小”,一般查不出什么大案要案。但是,這次檢查的結果卻大為出人意料,和往年不同,這次所查出的大要案大部分分布在西部地區。這是審計所查出社保違規問題所呈現的新的地域性特點。
這些西部的大要案中,最為震動的要數石嘴山案。據審計調查,寧夏石嘴山市醫保中心主任徐福新和財務科長李斌自2000年以來,采取截留銀行承兌匯票的手法,將某企業交給醫保中心的3190萬元醫療保險費轉移到其親戚、朋友名下,致使大筆醫保資金不知去向。
還有銅仁案。據調查,貴州銅仁地區社保局原負責人為獲取個人利益,未將本應用于彌補破產企業職工醫療保險參保資金缺口的醫療保險基金納入財政專戶管理,而是存入該局在市農行開設的賬戶,并將其中的1350萬元委托證券公司理財,至審計時僅收回本金700萬元,其余650萬元因這家證券公司破產而難以收回。目前,此案中涉嫌刑事犯罪的有關責任人已移送司法部門處理。
“傻瓜債主”現象
相比于西部,東部地區城市社保資金總量要大得多。在這里查出的問題,主要集中在挪用社保資金亂投資或委托理財損失方面。那個“傻瓜債主”的真實案例,就發生在東南沿海某省的省會城市。
這個省會城市的社保資金管理中心通過省投公司借給當地一家房地產公司2000多萬元,房地產公司逾期未還。這家社保中心接下來的舉動開始變得不可思議。他們在得知這家房地產公司還有多家債主之后,竟然把自己存放在銀行的資金劃撥給這些債主們,替這些債主公司解了套,而把全部的欠債承接到自己身上,成為這家房地產公司唯一債主。經過這番“舍己救人”的操作,社保中心被這家房地產公司拖欠的債務,就由原來的2000多萬元,翻番到了2005年底的7000萬元。
最后,在無法償還巨債的情況下,這家房地產公司將自己建設的一棟大廈過戶給了社保中心。當時這棟大廈為爛尾樓,社保中心又自己貼進去700多萬元,支付了爛尾樓工程款,而最后評估時,這棟大廈價值只有2000余萬元。剩下的5000萬元債務很有可能打水漂。
中部和東北地區發現的社保資金違規問題又和東部有所不同,作為經濟困難,歷史包袱沉重的老工業基地,這里的社保資金更多的是被挪用去支付企業破產費用和養老金。比如,在對哈爾濱市社保資金審計時,發現1999年以前發生的問題和查出的違規金額占7成以上。一些老國有企業在破產時,地方財政無力支付破產費用,就紛紛挪用社保、保險基金來填窟窿。哈爾濱市就借出300多萬元社保資金幫呼蘭鋼廠清債,至今這筆錢是有去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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