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糧

　　一個突擊隊員在山上揮汗如雨一天也只能砍回來一捆左右

　　“工廠可以停工，學校可以停課，但是，大熊貓不能不吃東西。”管理局局長張和民語氣堅定：被困期間，首先是自救；道路不通，先在當地為熊貓找糧食。

　　保護區(qū)沿著河道，兩岸都是竹林，這是當年退耕還竹的產物，也是基地熊貓的儲備糧，輕易不動。這次，工作人員首先砍伐約三天的量。何永果說，這些竹子上都是灰塵，得用水沖洗。儲備竹不多，而且不能全部砍完，以備急用。三天的竹子，轉眼就快完了。熊貓的口糧再次告急。

　　研究中心在臥龍的耿達鄉(xiāng)還有一片儲備竹子，但道路不通。何永果和同事們只好把目光投向周圍的山上。

　　在保護區(qū)四周的原始山林中，有一些竹子，但基本從來沒有去砍過，一方面是不能與野生熊貓爭糧，一方面是這些地方很難上去。

　　基地派出砍竹子的突擊隊，由武警和工作人員組成，不到10人一組，每天輪流上山砍竹子。黃炎也參與其中。

　　黃炎說，后山兩三千米高，到處都是厚厚的青苔，而且，隨時面臨余震和塌方的危險，突擊隊小心翼翼攀爬，遇到疑似塌方處，都是前方的人走遠了，再呼喊后面的人一個一個跟上。此外，吸血螞蟥更是威脅。

　　在原始叢林中找竹子很困難，竹子不能太老，只能是兩年生的；竹竿要干凈，不能有青苔等。黃炎說，竹子都是一根一根挑出來的，一個突擊隊員在山上揮汗如雨一天也只能砍回來一捆左右。

　　另外，野生熊貓同樣受到地震的影響，部分竹源受到破壞，所以不能在其棲息地砍太多的竹子，要為災后的野生熊貓留下口糧，否則可能救活了圈養(yǎng)的，但卻餓死了野生的。

　　依靠突擊隊員的努力，熊貓的口糧又延長了兩三天。

　　糧來了

　　因路途太遠，竹子是用冷藏車運過來的

　　17日下午，地震后的第5天，臥龍通往外界的第一條生命線終于打通。

　　當天晚上7點，一輛大卡車跋涉20多個小時后，駛入研究中心，為大熊貓送來了新鮮的竹子、竹筍。

　　這是地震后大熊貓從外界獲得的第一份糧食。

　　這些窩窩頭、蘋果、藥品、竹筍，由成都大熊貓繁育基地等機構捐贈，新鮮竹子則是雅安的百姓，臨時在當地砍伐后立即裝車運來的。

　　志愿者司機孔師傅和兩位押運人員，一路翻山越嶺，經過了蘆山、寶興、夾金山、小金、四姑娘山、巴郎山，最終抵達了臥龍。

　　孔師傅說，在路況好的情況下，12個小時就可以完成全程，然而，由于路況很差，幾乎都是以20公里的時速前行著，花費了20多個小時。

　　因路途太遠，竹子是用冷藏車運過來的。

　　記者從6月3日開始，沿著這條道路前往臥龍，這是災后臥龍與外界的惟一陸路通道，相比開通初期，路況已經改善很多，但仍需要行車12小時左右，是震前所花時間的3倍。而且沿途道路險峻，因大量運送救災物資的車輛從這條路前往汶川、理縣、茂縣等重災區(qū)，路不時被軋壞，經常堵車。

　　最艱難的是，從這條路到臥龍要翻越兩座雪山，一座是夾金山，另一座是巴郎山，山高缺氧，巴郎山上的道路兩旁還有厚厚的積雪，如果車輛壞在山上，人員被困，高原反應和寒冷將威脅行車人的生命安全。

　　所以不少司機都不愿意走這條路，周命華說，給多少錢都不愿意。

　　難題

　　原來六七毛一斤，現在已經漲到了1.2元一斤

　　盡管道路通了，但對于臥龍的大熊貓而言，斷糧的威脅，依然存在。

　　首先是竹源選擇減少。黃炎介紹，熊貓每個季節(jié)吃的竹子是不一樣的，這幾十年來，人工飼養(yǎng)的熊貓口味一直在變化，上世紀80年代初，熊貓吃的多為冷箭竹，1983年左右，轉為拐棍竹，此時，熊貓的竹子本地無法足量供應，開始大批量從外地采購，每天用汽車運到研究中心。

　　周命華20多年來一直從事竹子的采購，他說，竹源的選擇首先要避開野生熊貓的棲息地，周圍不能有污染的企業(yè)、礦山，竹子只能是兩三年生的，一年的竹子砍掉可惜，年齡再大又太老了，熊貓不愛吃，而且，竹子必須挑著砍，不能成片成片的砍掉，以便恢復。這樣，一座山頭的竹子，基本上半年左右的時間，便不能再提供給大熊貓了。

　　另外，竹源的距離要合適。熊貓不吃枯萎的不新鮮的竹子，所以，竹子必須是當天砍、當天運到臥龍。

　　目前，受竹子的生長周期影響，臥龍的熊貓一般3、4、5月吃白夾竹，7、8月吃糍粑竹，9、10月以及冬季吃拐棍竹。

　　產仔的季節(jié)快要到了，母熊貓要吃糍粑竹、八月竹，周命華籌劃到外面去找更多的糍粑竹。這些竹子主要在樂山、眉山，運輸非常麻煩。

　　竹子的價格也是問題，因地震影響，價格大漲，周命華說，原來六七毛一斤，現在已經漲到了1.2元一斤。

　　竹筍價格也猛漲，原來計劃今年花60萬元買竹子，20萬元買竹筍，現在看來，至少要增加一倍，超過150萬元。

　　運費高漲，是面臨的另一個困難。原來從都江堰運一車竹筍，運費1000多元，但最近一次，卻花了4000多元，而且，司機還不愿意送。

　　現在正是出竹筍的季節(jié)，但因為研究中心的冷庫沒有電，周命華說，只能白天開機，晚上停下，所以不能儲存太多竹子和竹筍，以免壞了。運輸顯得格外重要。

　　另外，還要提前考察冬季竹源的問題。周命華粗略算了下，保護區(qū)內儲備的竹子只能保證一個月的量，另外，耿達鄉(xiāng)有兩三個月的儲量。但這些，全部加起來不足半年。

　　因目前從寶興、達維的道路要經過兩座4000米以上的雪山，每年12月到次年4月將封山封路，運輸可能中斷，周命華希望通往都江堰的道路能早日打通，這樣，熊貓的口糧問題才能徹底解決。

　　“要不然，會很麻煩。”周命華說。

　　采寫/本報記者 李立強　攝影/本報記者 浦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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