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縣精神病院,病人們常常會在一起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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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心理危機干預尚未納入國家災害應急體系,地震初期,心理干預在災區未能得到足夠重視。而對于已患精神疾病的患者,醫療救助政策尚不明晰,地震傷員免費治療政策中難見“精神傷員”身影。
與此同時,國家在災后救援中開始注重對心理危機的救助,這被認為是一大進步。
目前,部分接受了心理危機干預的災民正走出陰影,但還有患病未能充分治療的災民游蕩在安置點。而專家認為,災民心理危機集中爆發期為3個月到一年。
□本報記者 楊萬國 四川報道
身份證上的張娜,秀眉大眼,雙眸明亮,有些像韓國明星宋慧喬。
張娜本有一個幸福的家庭,4歲的女兒聰明伶俐,在北川幼兒園讀中班。丈夫從百貨公司下崗后,兩人在北川縣城開了一家辦公用品商行。
去年,丈夫在北川路政大隊找到工作。張娜獨立經營商行,生意紅火。兩人還在縣城買了一套120多平方米的住房。
在5月12日下午2點28分之前,在生活了32年的小縣城里,張娜過著幸福溫馨的生活。
而目前,張娜正躺在他鄉的醫院里,等待心智的慢慢恢復。
喪女之痛,張娜瘋了
姐姐半夜醒來,被妹妹嚇了一跳:張娜眼睛睜得很大,一動不動盯著她
那天早晨,張娜送女兒到幼兒園。看著女兒蹦蹦跳跳跑進大門,張娜返回商行照看生意。此時,丈夫上班去了。
地動山搖那一刻,張娜從商行沖出來。大地裂開了口子,山上飛石隕落,破碎的建筑里鋼筋張牙舞爪露出來。
被人發現的時候,張娜倒在街邊廢墟和尸體中間,小腿和胳膊被鋼筋貫穿,眼角有雞蛋大的血包。
救她的人把鋼筋從她體內拔出,然后把她扶到空地躺下,又去救別人。
丈夫找到她時,張娜全身是血,幾乎認不出來了。“她很痛,但是神智很清楚”。
5月12日晚大雨。13日早上,淋過一夜雨的張娜及北川四千多幸存者,開始攀越通往任家坪的2公里求生之路。張娜個高,丈夫已無力背起她。沿路他請了20多人輪換,才把妻子背到任家坪。
經過簡單醫療處理,張娜被送到綿陽市人民醫院。醫生為張娜做了CT和X光,眼睛和大腦都沒有問題。
病人太多,直到14日,張娜小腿和胳膊的創口才在另一家部隊醫院得到清理。
外傷控制后,張娜開始養病。
大家都避談孩子,“想瞞著她”,姐姐說,其實彼此心照不宣,北川幼兒園緊靠王家巖山下,被倒塌的山體掩埋。
姐姐的孩子3歲,也在那里。聽說400多個孩子跑出來幾個,姐姐去了成都、重慶,還有綿陽的各大醫院找。還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登了尋人啟事,一無所獲。
姐姐一歇下來就哭個不停,但張娜沒有哭。事后姐姐知道,5月20日那天上午,張娜背著她給幼兒園班主任打了電話。
“估計那時她最后一絲希望破滅了。”姐姐說,張娜生女兒時剖腹產,產后大出血。醫生發現張娜有子宮肌瘤,又開刀清除,還是止不住血,最后切除了子宮。“她是從生死線上過來的,一天做了三次大手術,女兒是她的命根兒。”
5月20日晚,張娜躺在病床上,姐姐靠在旁邊椅子上睡著了。半夜醒來,姐姐習慣性地看一眼她,被嚇了一跳。張娜眼睛睜得很大,一動不動盯著她。姐姐問喝水不、上廁所不,張娜搖頭。
天蒙蒙亮,姐姐爬起來,叫她,她也不搖頭了,眼神呆滯,眼珠不動。醫生說可能是很傷心,“沒有多大問題”。
當天下午,張娜似乎好轉。第二天又不對勁了,連手也仿佛不聽使喚了。
安置點初期不接納心理醫生
一些安置點工作人員并不知什么是心理危機干預,甚至認為接受干預就是有精神問題了
如果張娜此前碰到黃國平他們,她或許不會發病。
黃國平是綿陽市第三人民醫院(綿陽市精神衛生中心)心理衛生大科副主任,同時是四川省精神衛生中心心理危機干預中心主任。
事實上,在張娜出現精神問題那段時間,黃國平正帶領他的70多個隊員在綿陽左沖右突,希望能進到災民安置點,給那些受到驚嚇和創傷的災民做心理危機干預。
“心理危機干預越早越好,在美國,911那天,心理危機干預專家和消防員,警察是同時進入災難現場的。”黃國平說。
黃國平對自己5月12日那天的反應速度感到滿意。那天下午,他就與衛生部取得了聯系,向國家精神衛生辦求援。
當天,綿陽市心理危機干預工作組成立,黃國平任副組長。5月13日,工作組招募到了70多名有專業背景的心理志愿者。
14日,他們分成7個小組,奔赴九洲體育館等災民安置點。
不過,7支隊伍帶回的是沮喪的消息,很多安置點的工作人員并不清楚“心理危機”是什么,甚至有些人以為,接受心理干預就是有精神問題。
綿陽九洲體育館是地震初期最大的災民安置點,最多時安置了數萬北川災民。
黃國平向記者展示了一份申請書,上有綿陽市政協副主席、衛生局長等4位官員的簽字。黃國平說,5月16日,他拿著簽字的申請書還是進不了九洲體育館。5月17日,衛生部的心理援助專家組趕到,黃國平帶著專家也進不了九洲體育館。原因是他們沒有這樣的安排任務。
黃國平說,后來他們被當成了中科院的一個隊伍,“蒙混”了進去。
當黃國平他們進去時,38歲的劉軍瘋了,全身一絲不掛,又跑又笑。他隨后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劉軍是北川縣曲山鎮人,地震奪去了他妻子的生命,家財盡毀。現在劉軍已出院,在北川擂鼓鎮的災民安置點四處游蕩。周圍的災民說,他時常沉默不語,四處扒土。
面對突然出現的情況,九洲體育館的工作人員開始主動找黃國平他們。
還有安置點的一個干部也曾拒絕了對災民心理干預,沒過幾天,他哭著找黃國平。這位被毆打的干部面對一些情緒狂躁的災民,無計可施。
到5月下旬,全國各地的心理危機干預志愿者紛紛涌進綿陽,當地的干部才發現,心理危機干預工作原來不是沒事找事,黃國平他們的工作終于得以被重視。
5月31日,綿陽市在抗震救災醫療救治指揮部下面成立了心理危機干預組,黃國平任副組長。
隨著各地心理危機干預隊伍的涌入,另一個問題凸顯出來———沒有一個部門來統一協調,干預工作在初期缺乏有效組織。
據黃國平介紹,最多時,綿陽有30多支干預隊伍,但彼此無協調。“有些干預志愿者并不十分專業,有些災民被干預幾十次,反復揭傷疤,有些災民真正有問題的,卻沒有被篩選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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