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網1月7日電 香港《大公報》7日刊文《美國“釘子戶”的符號意義》說,美國西雅圖“釘子戶”伊迪絲•梅斯菲爾德老太的故事傳入中國,老太這則故事很感人,這可以看作是一種歷史符號,也可以從中看出情感符號、商業符號以及法律符號的意義。
文章摘編如下:
在兩個極少光顧的電視頻道,因為一次偶然的光顧,竟然碰到了同一個故事。十二月九日,山東齊魯臺“每日新聞”報道,美國西雅圖伊迪絲•梅斯菲爾德老太太,一九六六年搬進巴拉德西北四十六街一棟建于一九○○年的小木屋。二○○六年,開發商計劃征用該片土地實施商業開發,卻遭到老太太的明確拒絕。開發商多次提高補償金額,直到一百萬美元,而這棟小木屋連同土地也值不了十一萬,但老太太仍不為所動。無奈,開發商只得修改圖紙,三面圍繞小木屋,建了一座凹字形的五層商業大樓。同樣的故事,十二月十二日早上CCTV2“第一時間”又播了一遍。
這兩家電視臺選擇播放這則舊聞,看似巧合又有點蹊蹺。上個月末,成都市金牛區居民唐福珍在一起暴力拆遷中為保護自己的房產點燃汽油自焚身死,這則新聞當時占據了內地各大媒體的顯著位置。
梅老太這則故事很感人,畢竟國情不同,因此,我才把它冠以“符號”二字。首先,這可以看作歷史符號。英國首相威廉•皮特曾作過一次著名演講,其中有這樣的話:“即使是最窮的人,在他的小屋里也敢于對抗國王的權威。屋子可能很破舊,屋頂可能搖搖欲墜,風可以吹進這所房子,雨可以打進這所房子,但是國王不能踏進這所房子,他的千軍萬馬也不能跨過這間破房子的門坎!边@次演講,時值十八世紀中葉。此時的中國,正沐浴在“乾隆盛世”的“落日余暉”之中。大英的崛起與大清的淪落,也就是在這之后一百年里次第發生。美國曾是英國的殖民地,這個新生的國家,從其宗主國那里繼承了優秀的歷史傳統,可以想見,梅老太這樣的故事發生在美國,一點也不奇怪。
其次,這可以看作情感符號。我們不應站在政府角度指責老太太缺乏“全局意識”;也不應站在開發商角度指責老太太傻到連錢都不認。老太太不看重錢,哪怕是一百萬美元,她所希望的只是“在自己家里告別人世,就在她母親當年離世的同一個房間、同一個沙發上!毙∧疚菔撬母蹫,是她靈魂的歸宿,它不僅是一種財產符號,更是一種情感符號;谧匀坏、純真的人性,是神圣的、崇高的,既不能接受權力的凌辱,也不能接受金錢的收買。開發商無可奈何,老太太就是不肯搬。后來的事情出人意外,老太太與開發商馬丁成了“忘年交”。去年六月老太太辭世前,將小木屋遺贈給了馬丁。也許是感于小木屋所蘊涵的人生意義,它的新主人皮諾決定將其命名為“信念廣場”。
再次,也可以看作商業符號。開發商通過征用開發土地獲得利潤,老太太通過保留舊居獲得寧靜,二者本來“井水不犯河水”,沒有矛盾與沖突。開發商若想取得小木屋及相關土地以獲取“級差地租”,只能通過提供合理補償,唯一可行的方式就是二者之間平等協商,在意愿一致基礎上完成利益交換。離開錢肯定是不行的,錢又的確不是萬能的。協商成功,開發商即可獲得預期增值;協商不成,縱然把補償金提到一百萬美元也是枉然。如果開發商無視房主的意志,通過收買政府官員以獲得公權力支持,通過收買黑社會以獲得暴力協助,先是斷水、斷電、斷氣,然后動用挖掘機、推土機,將小木屋夷為平地,這在美國根本行不通。
最后,也可以看作法律符號。老太太的小木屋,在物質上,只是一棟又破又舊的小房子,在法律上卻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公民堡壘。公民的財產權,作為人權的重要組成部分,構成了美國公民權利的物質基石。美國也有政府征用的法律,但必須限制在“公共使用”的嚴格程序之下。正因如此,面對這棟不起眼的小木屋,西雅圖市政當局既不敢出動警力強制拆遷,也不會允許開發商的挖掘機肆意搗毀公民的居所。
溫家寶總理在與中國政法大學師生座談時,將“依法治國”概括為“法大于天,法治天下!辈⑦M一步強調,“天下之事不難于立法,而難于法之必行”。近日,中國有關部門已著手修訂拆遷條例,試圖從法律上對拆遷行為做出規范與制約。從悲劇中汲取教訓,目的在于避免悲劇的重演。步履雖然坎坷,中國畢竟在進步。(安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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