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人喜歡吃肉,我喜歡德國人。
離開德國快三年了,當我又輾轉踏上這片土地,總覺得自己仿佛不曾離開。那是德國西南部的一個小城,30萬居民在這里寧靜地生活。從海德堡西行到這里的內卡河,默默的匯入了一路北上的萊茵河。這里有歐洲最大的巴洛克式建筑群,如今已經成了大學校園的皇宮(Schlo)。她白天總是洋溢著熙攘的青春。我又坐在了學校食堂(Messa)前的廣場上,看著周遭的人群,手里捧著的咖啡已經漸漸冷去。這便是最為普通的一杯,在任何的一家路邊的陽傘下,總有人捧著的那種。
我喜歡咖啡,我曾向法國人請教過配長棍的咖啡的4種配方;我喜歡咖啡,我曾經聽巴西人滔滔不絕地向我灌輸豆子烘焙的經驗和差別;我喜歡咖啡,我甚至不止一次地幻想著像巴爾扎克那般,為了《人間喜劇》,每日喝下20杯咖啡。可是這一刻,我卻靜靜漠視它的冷卻,我更喜歡這份清閑。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整個城市籠罩在青藍色的薄暮中,只剩西邊一捧余霞。我還能在這里停留14個小時。離開了皇宮,穿過了席勒(Friedrich Schiller)故居,我來到了市中心的Maredo,一家西班牙館子,這里有我的最愛——Sparerips。這是一種特別烤制的豬肋排。我曾在荷蘭、比利時以及法國南部點過這種烤豬肋排,但最讓我回味的,還是在德國吃到的。
一份在Maredo的烤豬肋排大約有800克,將4瓣大蒜和半個橙子所擠出的汁液拌上紅糖、橄欖油和海鹽,淋浸在肋排的兩面;長紅辣椒洗凈后拭干,長刀改成5厘米左右見寬的辣椒圈,辣椒籽是留著的。2個洋蔥必須用德國廚子的刀法,劃成小塊。當年練成這招,可留了不少眼淚。肋排配著小紅辣椒圈和洋蔥丁腌制自1個小時后,每15分鐘必須幫它們做一次翻身。腌制5個小時以上,才可以放進大烤箱中。在離開紅碳10厘米的距離,至少會烤上30分鐘,其間會用特別的刷子,給它們刷上層野山蜂的蜂蜜。上盤之前,用一柄40厘米長的木質罐子,把一粒粒的黑椒研磨出細粉,分撒在熱氣騰騰的肉排上。或是配上一種我只在德國見過的小草,也或是配上2瓣1/8的番茄和檸檬,主菜算是完成了。
收拾思緒,我坐到了朋友幫我訂的位子,他們要晚一些才能過來。在等這份Sparerips的時候,我面前的是一份蒼翠的沙拉。蔬菜和零星的魚肉在特制的粉紅色的醬汁調和下顯得相得益彰。刀叉在這里展現了東西方文化的差異。不能讓人忽略的,還有配送的一小籃的長棍。剛烤出爐的,散發出小麥金色的香氣,肆意地咬上一口,體會著去年秋天豐收的喜悅。
他們和它們相繼來到了桌旁,燭光搖曳。原來多年以后,我們還是能在同一個地方,和同一群人、說同一樣的話、吃同樣的烤豬肋排。當深夜散場的時候,似乎所有的話都已說盡,互道珍重后,我坐進了回酒店的出租車,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一眼時間,我還能在這里停留8個小時。(華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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