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筆時還沒有看《色,戒》電影。文章是早看了,當時也沒太留意這是張愛玲醞釀了數十年,且有多方面實際故事背景資料的創作。印象中覺得這篇小說特別隱晦老辣,似乎意猶未盡。
電影得獎后,讀到不少有關導演李安的構思,重新看了一次張文,方才發覺文章中有很多場景描寫得非常生動細膩,就像做戲一樣,以導演的“嗅覺”看了一定會發出會心微笑。而且以張文一貫的含蓄精煉,有很多意在言外的想象和時空交錯,電影可以有很多發揮的余地。
但是從一個《色,戒》文章讀者的角度來說,很擔心文章在不同媒體出現時,還能保留這篇小說的風格、氣質和色調嗎?——這和是否得獎沒有關系,得獎是以電復印件身的獨立質素和優點而獲勝的。對電影來講,小說只是電影劇本的原始素材而已。原作的精神和味道是導演和編劇對張愛玲的著作、對“張迷”讀者以及對自己的交代。電影節的評審不管這些,也管不了。
看過電視劇《她從海上來:張愛玲傳奇》,編劇是王惠玲。電視臺導演的功課做得很粗糙:三、四十年代上海貴族化圣瑪利亞女校學生竟然會在飯堂門口人人手托一只搪瓷小面盆裝飯吃,圣約翰大學學生說的英文聽起來倒像在講中文。《色,戒》的時代背景是距今七十年的抗日戰爭,年代更加久遠了。電影編劇也是王惠玲。不過以李安的年齡、閱歷和嚴格要求,考據功夫相信會做得很足。(摘自美國《明報》;洪若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