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入國管理局一路綠燈。他吐露的“暗示”也是讓人思之久長的。
1月20日上午。松澤醫院的李益煥打電話給《日本新華僑報》編輯部,說院方已經與東京入國管理局取得了聯系,希望入管局派人來給他辦理回國手續。但入管局人手緊張,近期日程已經排滿,不能夠立即來人。
得知此信后,《日本新華僑報》又與東京入管局進行了直接聯系。入管局在認真聽取了情況介紹后表示:特殊情況特殊處理。請拿著他的飛機票、護照、診斷書并帶他本人一起到入管局來,一個小時之內就可以給他辦好出國手續。但是,必須保證有人把他送到成田機場。
這樣,1月21日上午,我和他的朋友又去了醫院。從院方那里取出他的護照后,下午到位于新宿的一家旅行社為他購買了24日下午回國的飛機票。
24日上午9點,松澤醫院給他辦理了出院手續,診斷書上寫明:“急性精神病”,僅僅收了他住院一個月期間的7000日元飯費。他自己還笑呵呵地折算了一下,說“每天才花費200多日元!
來到東京入管局,事先聯系好的一位官員帶他到A室,和藹地用中文對他說:“你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們立刻給你辦手續,讓你高高興興回家過春節!苯又,另一位調查官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材料,詢問了他來日后的一些情況,然后讓他簽字、按手印。
“調查控室”里面坐滿了人。這里的職員也給他放行,破例不讓他排隊。在《強制退去通知書》上簽字、拿著12685的號碼照相、由入管職員協助按下10個手指印,再發給他一個等待領取護照的小白牌。白牌上一面寫著:“52-4”,另一面寫著一個紅色的“特”字。這里的規定是在等候期間不許說話、不許翹“二郎腿”。他不管這一套,話照說,腿照翹,一位女職員沖他發脾氣,但一聽說他有病也就作罷了。
前前后后57分鐘,他在東京入管局的手續辦理完畢。
在去成田機場的快速列車上,他的臉像云收雨散似的。一下子開朗起來。提起往事,他的話真像流不完的水,扯不斷的線。只是,說到那段戀愛的經歷時,他顯得有些遺憾:“社長的女兒總是暗示我。每次看見我都是笑咪咪的;我到事務所去的時候,她也總是把手放在桌上,向我暗示她中指上帶著的戒指;我說請她吃燒肉的時候,她說想吃生魚片。你們想想,一個女人如果不對你有意思的話,你說請她吃飯,她不請你吃耳光才怪呢。后來,我才知道,社長的女兒早結婚了,女婿是這家公司的常務。”
我趕緊轉換話題,因為我擔心他重新返回剛剛走出的那個顛狂的世界。
到成田機場后,我們沒有辦法把它送進候機大廳。于是,經與東方航空公司聯系,他們決定派兩位年輕的小姐送他上飛機。他的朋友說:“他該不會覺得那兩位小姐向他‘暗示’什么吧?”我無言,再次找到東方航空公司服務臺,請他們安排一下,委派專人把他交給焦急地等待在上海機場的他的親人。
他走了,帶著一廂情愿的單相思,帶著未能痊愈的病情,離開了企望成為新的生存空間的扶桑熱土。這種始料未及的結果不能不說是一個跌宕有致的悲劇。
我在想,假如我們在做這出悲劇觀眾的同時,能夠讓這劇情深入心底,甚至應聲而響,這樣令人涕笑皆非的悲劇是否會徐徐落下帷幕呢?(蔣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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