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萌:鄧老師,我來之前有好多年輕姑娘都擺脫我問您一個問題,因為現在年輕姑娘找老公都希望找一個長期績優股,大家都想跟您討教討教經驗,您怎么當時選股的時候選這么準?
鄧 哲:他是我的老師,了解他。
李小萌:您當時看中袁老師什么?
鄧 哲:他肯學,課教得好那個時候。
李小萌:學生崇拜老師。
鄧 哲:是這樣。
袁隆平:對,教課教得好。
李小萌:那時候只是看上他是個好老師,沒有想到他將來成為一個偉大的科學家。
鄧 哲:那想都沒想。
李小萌:袁老師您覺得您是不是被鄧老師看中的一個長期績優股。
袁隆平:什么叫績優股?
李小萌:您還不懂?您的公司都上市了,您不懂。
袁隆平:不懂。
李小萌:就是永遠能夠幫你掙錢,表現永遠特別好,不斷升值。
鄧 哲:績優股。
袁隆平:我不懂。
李小萌:剛才袁老師講,鄧老師是賢內助,怎么賢?
袁隆平:她非常好,她人很厚道,很賢惠,對我的事業很支持,在70年代,我們很艱苦的時候,我在海南島,有七年沒有回家過春節。
李小萌:您三個兒子,有兩個兒子出生的時候您不在。
袁隆平:有一個兒子出生的時候不在,有兩個出生的時候在。另外小孩都是她帶大的,也沒有一點怨言,我們之間從來沒有吵過嘴,打過架。發脾氣,她笑一笑就算了,她發不了脾氣,她的性格還是比較好的。
李小萌:鄧老師,是不是不管袁老師做什么,哪怕不是做雜交水稻,做更普通的工作,您一樣是這樣的態度在支持他呢?
鄧 哲:那是,是一樣的。
李小萌:為什么呢?像生小孩的時候,誰不希望老公在旁邊陪著?
鄧 哲:他要搞事業,不能留在家里。
袁隆平:那個時候正是關鍵的時候,你如果是抱著小家庭,事業就不會有成就。
李小萌:鄧老師,袁老師在研究雜交水稻整個一路走過來,每個階段都跟您分享他的成果嗎,或者他的困難?
鄧 哲:成果都分享了,困難就沒有。
袁隆平:分享了成果,沒有分享困難,講得很實在。
李小萌:這才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鄧老師也是學農的,這是不是跟你們之間有很好的共同語言是一個基礎?如果您不是學這個的,能很好地理解袁老師在做什么嗎?
鄧 哲:是的。
袁隆平:她是學農的,她懂搞什么東西。
鄧 哲:季節很重要,不能夠留他。
李小萌:所以就理解這個時機,農時不能誤。
袁隆平:對,不違農時。
李小萌:您也是學農的,看到自己老公這么大的成績,會羨慕,或者會嫉妒嗎?自己要不要做成績嗎?
鄧 哲:我也幫他做。
李小萌:軍功章有你一半,也有我的一半是不是?
鄧 哲:最開始我就幫他到田里找那個稻草。
李小萌:在事業上有共同語言是不是夫妻關系穩定長久很重要的一條?
袁隆平:那肯定有,她認識我這個事業很重要,也支持我,如果她不認識,你搞什么名堂,她就不會理解。
李小萌:把這個苗當成草。
袁隆平:對。
就是這樣的以為科學家卻只愿意別人稱之為科學工作者,同時袁隆平稱自己是“自由散漫”的人,這樣的性格在普通人眼中似乎與科學家嚴謹、好靜的性格并不相符,對此袁隆平卻有著自己的看法。
李小萌:鄧老師,袁老師說他是五十歲的身體,三十歲的心理,二十歲的肌肉狀態。
袁隆平:彈性。
李小萌:您怎么把袁老師照顧得這么好?
鄧 哲:不是我照顧得好,他自己底子好。
李小萌:每天的作息安排,怎么安排能不能看出來為什么袁老師顯得這么年輕?
鄧 哲:他生活很有規律的。
李小萌:每天都怎么安排的?
鄧 哲:早晨起來鍛煉一下,晚上要散散布,打打球。
李小萌:很多老人也不過就是這些內容,為什么您顯得狀態好?
鄧 哲:但是他忙的時候他還是注意,起碼要散散步,要做一下操,要不我沒時間,我就不做了,他還是每天鍛煉。
袁隆平:她每天要我吃補藥,我從來不吃補藥,她說要吃,我就不吃,蜂蜜、蜂王漿我從來不吃。
李小萌:您就吃水稻就行了。
袁隆平:我吃大米。還有我吃葷菜也是適當的。
李小萌:剛才我說話的時候是不是有個口誤,我說很多老人的生活也不過就是這么安排的,您是不是最不愛聽這兩個字?
袁隆平:沒有,老人本來人要老,我是七十多歲年齡,五十多歲的身體,三十多歲的心態,二十多歲的肌肉彈性。
李小萌:三十多歲的。
袁隆平:首先,你這個心態要好,要樂觀一點,要開朗一點,這是很重要的,要心態好,就是說三十多歲的心態,你不要為點小事情計較,要豁達一點。再一個,生活要有規律,這也是很重要的。再一個鍛煉。
李小萌:我記得您曾經說過您是一個散漫的人,自由散漫的人生活又有規律,這沒有矛盾?
袁隆平:沒有矛盾,我這個自由散漫體現在什么?不按時上班,不循規蹈矩地,這是自由散漫。
李小萌:那是您現在到這個境界了吧,年輕的時候能這樣嗎?
袁隆平:年輕時候也是這樣的。就講了我讀大學的時候,睡懶覺,多睡十分鐘也是好的,一般打起床鐘,然后十分鐘早操,集合鐘,我們起床鐘就不起來,打緊急集合鐘的時候才爬起來,一面向操場跑,一面扎褲帶。
李小萌:像您這樣的科學家不是應該從一開始自己自律性很強,按時上課,絕不偷懶。
袁隆平:偷懶,我喜歡的課我就聽,不喜歡的課,對不起,我不去。
李小萌:那是說嚴謹也好,散漫也好,殊途同歸是嗎?
袁隆平:那不見得循規蹈矩的,就是書呆子我就不喜歡,要自由自在的。
李小萌:可是像做學農的,做這些研究不是要特別精細,特別特別謹慎、嚴謹地工作嗎?
袁隆平:他在工作上是嚴謹,生活上可以散漫。
李小萌:這個不需要統一?
袁隆平:那不需要統一,完全不需要,毛主席在工作,他是晚上工作,白天睡覺,他也散漫,你別看毛主席,我看到他有時候生活也很散漫。
李小萌:是不是湖南人都比較散漫?
袁隆平:可能。你不能丑化湖南人。
李小萌:這是美化。
袁隆平:我不是湖南人,我在湖南半個世紀了,半個多世紀了,我的祖籍在江西,出生在北京,出生在北平,那個時候還不叫北京,叫北平,生活上的自由散漫,不見得那是工作,又是另外一回事,它有它的嚴謹。我搞研究也是一絲不茍的,這個東西實事求是,從不夸大,也不縮小,實事求是,正確的就是正確的,錯誤的就是錯誤的。
李小萌:其實多數人到您這個年紀,四個字,安享晚年,可是您在心里還有很多的目標要實現。
袁隆平:好多目標,我就是閑不住,這是天性決定的。
李小萌:像您的雜交水稻,也許當時畝產達到七百公斤或者八百公斤的時候也有可能會停下來。
袁隆平:急流勇退。
李小萌:萬一九百公斤達不到怎么辦?
袁隆平:有些人就是一到這個時候就功勞不少,生怕再前進一步對他的名利地位有損失,你把名利看淡一點,把事業看重一點,我認為這樣的生活最有意思,追求這個有什么關系?
李小萌:鄧老師,袁老師說他現在的希望都還在雜交水稻上,您對他最大的希望現在是什么?
鄧 哲:他能做就做,不能做了就休息。
袁隆平:我身體好一點。
李小萌:抽煙嘛不是?
袁隆平:她又要我吃補藥,搞些補藥來我從來不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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