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出生后不久就被父母遺棄,從小就異常懂事的她還未真正理解生命的意義,就不幸得了重病。從3歲起,她就開始了“用藥保起”的生活,但她從來不哭。
換腎,是丫丫唯一的生路,但得等到成年,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拖到那個時候。
昨天,城口又下雪了。丫丫躺在家里那張舊沙發上,數著窗外飄落的雪花有多少片:“1、2、3……”
“媽媽,我還能看到明年的雪么?”丫丫平靜地問。
養母冉紅梅將頭扭到一邊,她不敢相信這是一個6歲孩子面臨死亡時說出的話。淚,順著冉紅梅臉龐滑下,很快就變得冰冷。
“媽媽別哭,我一定會活下去。”丫丫的語氣依舊平靜,依舊在數窗外的雪花。看到媽媽扭過頭去,她知道媽媽一定又在哭。
尚未滿月被遺棄
“好可憐的孩子,收下她吧。”桑平和冉紅梅不約而同地說。
丫丫很漂亮,大大的、清澈的眼睛,白晳的皮膚;丫丫愛笑,笑起來有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2002年春,城口縣農業綜合開發辦公室職工桑平和妻子冉紅梅到該縣平壩鎮走親戚。寒風中,路邊一個小小包裹里傳出的微弱哭泣聲引起桑平注意——這是個尚未滿月的女嬰,全身凍得發紫,包裹里除了不到100元零鈔,再無他物。
“好可憐的孩子,收下她吧。”桑平和冉紅梅不約而同地說——在這之前,他們正打算自己要個孩子。這個小嬰兒的出現,讓善良的夫妻倆同時打消自己生孩子的想法。他們將孩子帶回位于縣城南大街的家,取名桑小丫,平時大家都叫她丫丫。
冉紅梅2000年就下崗了,靠擺攤補貼家用,但為了這個撿來的孩子,夫妻倆省吃儉用,總是將最好的東西留給她。
丫丫漸漸長大,越來越可愛。冉紅梅喜歡用各色橡皮筋將女兒的頭發扎成兩個羊角辮,然后再在她腦門摁一個紅點。每次在鏡子中看到自己的模樣,丫丫都會開心得大笑,全家人也跟著笑起來。
“別人都說老天爺會妒忌女孩子的漂亮和乖巧,所以讓她生了病。”冉紅梅紅著眼睛說。
3年來“用藥保起”
家里有一間屋,專門為她堆放藥品。
“小朋友,你知道自己得的什么病嗎?”
“多囊腎。我知道這病治不好,我會死。”
冉紅梅永遠記得帶女兒去鄭州治療時,女兒和醫生的這段對話,永遠記得女兒說話時平靜的表情,以及醫生聽后一臉的詫異。那時,丫丫不到4歲。
從3歲起,丫丫的雙腎就出現病變。那時,她的腎長和寬就達到12×8厘米,而正常的腎僅有8×4厘米。現在,丫丫的腎體積已達到成年人的兩倍多,而腎功能不足正常值的20%,還伴有腎結石、嚴重貧血、高血壓等病癥。
丫丫開始了“用藥保起”的生活。家里有一間屋,專門為她堆放藥品。丫丫每天把中藥當成飲料喝,西藥一天吃20多粒。除此之外,每周還要打針輸液。桑平從北京大醫院郵購了幾大箱藥粉和空膠囊,自己動手將藥粉灌進膠囊,這樣,就比買膠囊類藥物節省近一半的錢。每天晚上12點和凌晨5點,他們要準時起床為丫丫喂兩次藥。丫丫很配合,她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
3年來,桑平夫婦帶著丫丫到了全國很多大醫院,但丫丫的腎依舊在逐年增大。“有時,不好買有座位的火車票,我們就抱著丫丫坐在車廂地板上,懂事的丫丫從不吵鬧。有次過年,我們一家3口就是這樣在火車上過的。”冉紅梅說。
三鹿奶粉事件曝光后,桑平想起孩子小時候就吃了很多三鹿奶粉。雖然懷疑丫丫的腎結石起因可能在這里,但夫妻倆已沒精力去討要公道,他們只想為丫丫治病,哪怕傾家蕩產。
丫丫自尊心很強,她不喜歡父母對別人說她的病,買衣服也從不在門市上試,總是拿回家試穿——因為腎腫大,丫丫的肚子總是鼓鼓的,她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不漂亮的樣子。
從來不哭的丫丫
“哭了病又不會好,只會影響醫生治病,讓爸爸媽媽難過。”
一個月前,丫丫病情突然轉危,腎功能出現衰竭。桑平和妻子知道,這是多囊腎發展的最終階段,再接下來,就是死亡!
他們帶著她來到主城各大醫院,但沒有哪個科室愿接納。
“你們準備后事吧。”醫生們說。
“你們都去上班嘛,我一個人在家能行。”回家那天早上,丫丫對父母說。
那天中午,冉紅梅發現丫丫依舊是早上自己離家時的樣子,躺在沙發上,眼睛微閉。
“我以為孩子沒氣了,摸了摸脈搏,才放心。”接下來一周,丫丫已無法進食。“人都糊涂了,我們說什么她都聽不見,也不會笑。”冉紅梅絕望了,桑平甚至給女兒準備了一副小小的棺材,還在城郊的公墓看了塊墓地。
但丫丫竟奇跡般“好”起來了,那天早上,冉紅梅像平常一樣將人事不省的丫丫摟在懷里——就算死,她也要讓女兒死在自己懷里——但昏迷了一周的丫丫突然像往常一樣,艱難地沖她笑了一下,還輕輕叫了“媽媽”:“你又在哭,我不會死,你別哭。”
因這次生病,上一年級的丫丫整整一個月沒去學校。期末考試那天,冉紅梅到學校找老師復印了一份試卷,讓女兒在家做。沒想到,丫丫數學竟考了100分,語文考了96分。
“一只青蛙有4條腿,4只青蛙有幾條腿?”丫丫4歲那年,冉紅梅給丫丫出了這道題。丫丫掰著手指想了許久,只答出“3只青蛙有12條腿。”那天半夜,睡夢中的冉紅梅被女兒搖醒:“媽媽,我算出來了,4只青蛙有16條腿!”說完不久,丫丫就甜甜入睡了。
“她為了這道題,竟然沒睡。”丫丫一直很愛學習,喜歡畫畫。這本是冉紅梅一直引以為榮的事,但現在,當她看到丫丫歪著身子做卷子的樣子,看到丫丫畫畫的樣子,她就忍不住哭。因為丫丫畫的畫永遠都是一種畫面——暖暖的太陽,青青的綠草,草地上,一個小女孩被爸爸媽媽幸福地擁著嬉戲——自生病后,丫丫就很難享受這樣的幸福了。
每次到外地治病,丫丫都要對一同前往的外婆說:“待會你不要說話,讓我和媽媽說。你不會說普通話,別人看我們是外地人,會欺負我們。”冉紅梅不知道丫丫心里怎么總是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5歲時的冬天,丫丫的乒乓球掉到電爐上,她居然搬根小板凳站上去把電爐插頭取掉,再用筷子將乒乓球挑下來。我們從沒教過她這些……”冉紅梅沉浸在回憶中,當看到現在沙發上一臉病容的丫丫時,她又忍不住扭過頭去哭。
病重時,丫丫會心跳加速。“想嘔,又吐不出來,很難受,每天都這樣。我曉得,是我肚子里的毒氣在往上面涌。”丫丫明白自己的病情,但她從來不哭。
丫丫排大便很困難,每天必須灌腸兩次,在醫院,灌一次腸要30多元錢,冉紅梅就自己在家里動手。20多厘米長的膠管要全部插進肛門,將藥灌進去,很難受。第一次在醫院灌腸時,連護士都驚呆了:“很多大人都受不了,要哼兩聲,這孩子卻這么勇敢。”
記者采訪時,冉紅梅正為丫丫穿外衣,他們要到醫院去輸液。冉紅梅不小心碰到女兒右手上的留置針,一陣劇痛后,丫丫眼里有了淚水,但她始終沒讓淚水掉下來。
“哭了病又不會好,只會影響醫生治病,讓爸爸媽媽難過。”懂事的丫丫說。
想看到流星許愿
丫丫不知從哪里得知,流星消失瞬間許的愿一定會實現。
丫丫的病越來越嚴重,已出現腎衰竭尿毒癥的癥狀。醫生說,多囊腎是家族遺傳疾病,換腎,是丫丫唯一的希望,但須待成年后。桑平不知道女兒能不能撐到成年,而且換腎需要合適的腎源。冉紅梅突然想找到丫丫的親生父母,因為只有這樣,合適的腎源才更有希望。
桑平和冉紅梅從沒想過自己再生一個孩子,對他們來說,丫丫就是親生骨肉。3年來,為給丫丫治病,夫妻倆東拼西湊花了10萬余元,還借了不少債。“我們目前只有這套100多平方米的住房了,準備留給丫丫換腎用。”
丫丫一直有個很急迫的希望,就是看到天上的流星。丫丫不知從哪里得知,流星消失瞬間許的愿一定會實現:“我每天晚上都對著窗子看外面,但一直沒看到流星。我想許愿讓我的病快些好,我還要上學。”
“我擔心還沒看到流星,我就死了。”丫丫平靜地說,沒有哭,像是在說別人的事。(周立 張一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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