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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韓浩月
有的人是喜歡應酬的,他們中的領袖人物被稱為是“派對動物”或“飯局組織者”。這類人通常意氣風發,左右逢源,握手寒暄,嬉鬧玩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對于這類人,我并無反感,相反會有不少欣賞之心。人有能力大小之說,能游刃有余于各種應酬之中,掌控場面,皆大歡喜,不是一般人物所能做到的。一場飯局之中少了這類靈魂人物,會冷清得多。
有多少崇尚熱鬧的人就有多少喜歡清凈的人。這些喜歡清凈的人參加應酬,多是出于無奈,或是因為工作,或是因為感情,都不得不滯留于應酬場合之中,做好綠葉的角色。他們需要做的是,在主角們說完一個笑話后配合地發笑,不管那個笑話好不好笑;在“麥霸”一曲終了之后或熱烈或象征性地鼓掌,不管唱歌的人唱得好聽與否。
所以,經常會在應酬的場合看到:埋頭吃飯的人、無聊發呆的人、狂發短信的人、昏昏欲睡的人、頻頻往洗手間跑的人、打哈欠的人……為了抵制厭煩,或者不讓自己的厭煩情緒流露出來,他們只能沉浸在自己的情緒循環體系中,等到一聲鑼響,應酬結束,再拖著疲憊的身心作鳥獸散。
應酬是屬于城市的,它盤剝的不只是被工作榨取的剩余無幾的體力,更是一種精神上的損耗,心靈上的折磨。農村中的人情往來多少還帶有一些真誠的色彩,而城市里的應酬則完全是虛假的狂歡,它被賦予聯絡感情的名義,實際卻是建立在利益分配上的副產品。大家從應酬中各取所需,其中被分配最多的是虛榮,真正的利益是事先有過溝通或者默契的,應酬不過是一道加固程序而已。
據說,在日本如果一個男人午夜十二點前回家會遭到這樣的懷疑:“是不是工作不順,要失業了?”在中國也越來越有這樣的趨勢:一個沒有應酬的男人是失敗的,哪怕你只是應酬的配角,這也說明你是被邀請的,你是在場的,你是可以參與利益分配的一個人——哪怕你得到的會少得可憐。很少人能有拒絕的勇氣:你可以拒絕一次、拒絕兩次,但在你拒絕三次或者以上的時候,你會發現自己已經被擯棄于圈子之外。當然,你可以用“世人皆醉我獨醒”來安慰自己,可醒著的時候更能感覺到痛的滋味。
所以,要學會找到應酬的樂趣,參與到應酬中去。整個社會大環境如此,我們的傳統文化也一直倡導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在職場上,拍著你領導的肩膀叫哥們兒是危險的。同樣,在應酬的場合,短時間內對一個人產生知己的感覺也是危險的。因為,燈滅人散后,冷漠還是這個城市的主色調。
(摘自《當代文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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