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親歷第82集團軍某合成旅合成營要點奪控戰斗演練
本報記者親歷第82集團軍某合成旅合成營要點奪控戰斗演練——
“能夠成為一名英雄部隊的坦克兵,是我一生的榮耀”
凌晨時分,太行山腹地格外寂靜。不遠處,一群士兵全副武裝,步履匆匆。
“出征?”面對記者的詢問,戰士鄔臣俊說:“我們現在去車場,需要在戰斗發起前準備好一切。”來不及多解釋,他們加快了腳步,向偽裝好的車場奔去。
“戰斗?”帶著疑惑,記者一路跟隨。他們說的車場,其實就是一塊普通的山坡。記者看到,數十輛坦克擺放在不同的位置,都披上了“偽裝衣”。
連長朱峰解釋:“坦克如果不能很好地偽裝自己,很有可能發現就會被摧毀。”平時的習慣,折射出他們對戰爭的思考。可以看出,隨時準備打仗的意識,已融入這支部隊每名官兵心中。
此刻,山谷中的冷風吹來,涼意襲人。不遠處,戰士們卻忙得熱火朝天。拆除偽裝、檢查設備、調試車輛……一整套動作下來,大家身上的作訓服已被汗水打濕了大半。看著他們熟練而穩重的模樣,記者意識到,這正是坦克兵們每天要經歷的日常訓練。
“現在的坦克已經好了很多。放在10多年前,要讓坦克出庫,需要準備的物資器材更多,裝備操作起來也更加費力。”該連裝甲技師楊文文告訴記者,前幾代坦克電控和液壓傳動還不普及,僅僅是操作控制轉向的操縱桿,駕駛員都得使上全身的力氣。作為一個從軍18年的老兵,楊文文見證了裝備的革新換代,親歷了科研院所與工廠升級裝備的不易。
作為從平江起義一路走來的英雄部隊,數次轉型發展,讓官兵見證了坦克從“力量型”到“智慧型”的轉變。野外條件差,滿身黃土、頂著烈日是坦克兵的日常,但他們臉上的驕傲與自信絲毫不減。“能夠成為一名英雄部隊的坦克兵,是我一生的榮耀。”列兵安亮亮說。
說話間,“嘟嘟”兩聲短鳴響起。連長朱峰告訴記者,那是出征的信號。只見10余輛坦克猶如蘇醒的雄獅怒吼著蓄勢待發。
那一刻,燈光微弱,黑煙彌漫,黃沙模糊了戰車的輪廓。記者被眼前的龐然大物深深折服,也明白了官兵們那份自豪與光榮源自何處。
“它既是戰場上的猛虎,也是體系作戰的一分子”
沙塵漫天,蓋住了東方的魚肚白。
記者跟隨模塊化編組的左翼梯隊,向指定地域快速機動。透過潛望鏡,山間黑影重重,兩旁景物在前車示廓燈的微弱照射下快速向后移動。
坐在顛簸起伏的車內,發動機轟鳴聲不斷灌入雙耳,讓記者感到不適。車長惠俊華提示大家,將1號旋鈕撥到“車內共聽”,確保每個乘員不錯過上級的每一條指令。
“如何打好配合,如何及時處置,是這次演習能否取勝的關鍵。”炮長任斌告訴記者,只有先敵抵達、先敵發現、先敵開火、先敵命中,才能牢牢把握戰場主動權。
“抓緊了!”駕駛員陳利浩突然向右猛打方向盤,車身來了個大角度轉彎。還沒等記者反應過來,坦克又恢復常態,繼續向前開進。
“發生了什么?”記者向右后方看去,窗外朦朧一片,只有后續跟進的坦克和步戰車閃爍著的微弱亮光。
“剛才是個大型土坑,若不及時閃避,很容易發生側翻事故。”任斌解釋道,“長距離機動既要確保行軍速度,又要避免非戰斗減員,尤其是在這種能見度差的情況下,更需要提高防范。旅里經常組織夜間訓練,目的就是讓我們能在特殊條件下早分辨、早發現、早預判類似潛在威脅。”
“機動途中,我們除了要應對惡劣的地形地貌,還要及時處置藍方精心布設的戰場情況。”果然,記者搭乘坦克一路看到:剛剛依托工兵架橋才通過溝壕的“尖刀班”坦克,沒走多遠又發生了“履帶斷裂”的情況;一同突進的步戰車緊急加入搶修,“趴窩”坦克很快“復活”,怒吼著沖向遠方……
什么叫協同作戰?什么叫默契配合?此情此景,給了記者一個生動的答案。
臨近“敵”前沿,電臺里傳來的導調指令愈發頻繁,車內氣氛也愈發緊張起來。記者連忙下車,在高地上遠望,一場坦克“大戰”即將打響。
前方幾百米距離上,“敵”防御工事黑壓壓一片,前沿防御帶煙霧彌漫、火光沖天。緊張膠著之際,遠山背斜面炮彈急速升空,工兵、步兵等分隊抓住有利時機,加速開辟戰場通路。在步戰車炮射導彈的掩護下,兩支坦克突擊隊像刀子一樣劃開“敵人”堅固的前沿防御,向縱深穿插突進……
“請求遠程情報支持!”回到車上,記者看到,各種情報信息從旅指揮所不斷傳來,為戰斗提供信息支持。在進攻過程中,車長惠俊華還將發現的目標信息實時共享給友鄰作戰分隊。那一刻,記者感到,一臺臺坦克已成為一個個名副其實的信息節點。
“真正的勇猛,并不是一腔孤勇的單車作戰,而是注重情報共享和優勢互補的密切配合。”面對剛才完成的協同配合,作訓科參謀張桂生指著一輛99A式坦克,發出了這樣的感慨:“它既是戰場上的猛虎,也是體系作戰的一分子。”
觀摩剛才的激烈戰斗,記者由衷感到:99A式坦克這一全新的“陸戰之王”,已成為與其他信息化裝備在體系作戰中“同頻共振”的關鍵節點。
“我們必須成為一把鋒利的劍,義無反顧地沖向敵人”
濃重的積云涌到群山上空,一場激烈的博弈即將開始。
在后方炮兵火力支援下,左右兩翼攻擊群坦克引導步戰車向“敵”縱深推進。與此同時,模擬機降分隊實施立體攻擊,在“敵”防御部署的后方發起偷襲。
“真正的戰場,只會比現在更加殘酷。”指揮所里,營長武曉飛緊盯態勢圖,指著被演練淘汰的士兵與戰車告訴記者,“戰場無亞軍,即便付出再大代價也不能后退半步,否則就有可能被一擊反殺。”
壓制與反壓制、進攻與反進攻持續對抗了許久。此時,炮火覆蓋聲音漸行漸遠、履帶碾壓嘶鳴愈發模糊,記者發現,電臺里的指令卻絲毫不減。盡管已經形成了合圍態勢,但藍方充分利用地形優勢和堅固工事層層設阻、機動設伏,有效遲滯了紅方部隊的推進速度。
久攻不下,紅方改變了戰術。10多輛坦克組成的穿插分隊利用高低盲區,以最大極限速度側后迂回,在新一輪火力掩護下迅速前出,向對方陣地發起沖擊。他們翻土嶺、過壕溝,趁“敵”不備,突破“敵”薄弱環節,猶如一把利劍將“敵”心臟狠狠刺穿。隨著震天的怒吼,一枚枚炮彈直指目標,“敵”火力點全部被摧毀。
烏云散去,指揮所內復盤研討與總結的聲音不絕于耳,他們在為下一場戰斗做著充足準備。
“未來戰爭更加殘酷,對坦克作戰水平的要求更高,但我們的身影絕不會缺席戰場。”武曉飛說,“我們必須成為一把鋒利的劍,義無反顧地沖向敵人。”
“數字化的部隊,數字化的兵,心向前沿,決戰巔峰……”回營途中,官兵口號洪亮,士氣高昂。新時代強軍征程上,這群年輕的數字化坦克兵一路披荊斬棘,向著一個個高地發起沖擊。
我依戀著它,它成就了我
■第82集團軍某合成旅一級軍士長 丁 輝
從1993年入伍到現在,我就一直和坦克打交道。每當聞到戰車上散發的油液味,聽到發動機傳出的轟鳴聲,我就感到特別踏實。坦克,早已成為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依戀著它,它成就了我。從特級駕駛員、特級射手、特級車長,到信息化條件下特級網絡模塊維護員、特級信息化系統操作員……我成長的每一步,都離不開裝備的更新換代,離不開部隊的加速轉型。
每一次升級換代都像是一道坎,邁過去就成功了,邁不過去只能被淘汰。當年老班長帶我們的時候,正好是新裝備列裝的關鍵時刻。那時,老班長感覺新型主戰裝備太復雜,學不了、不想學,就放棄了參加培訓。結果沒兩年,他就因不適應部隊需要退役了。
每次想到老班長離開時的那份不舍,我就不斷告誡自己:如果我不跟著裝備換代“升級”自己,說不定幾年后我也只能戀戀不舍地離開心愛的坦克,離開這支一路領跑陸軍轉型建設的部隊。我對自己說,一定要堅持下去,這是我的戰位,更是我的生命。
99A式坦克列裝那段時間,戰友們就像瘋了一樣,白天在訓練場進行實裝操縱,晚上加班加點背記數據。當時,沒有成型的教材,也沒有適用的標準,更沒有指導手冊以供參考,我們就從每個零件開始摸索,恨不得一分鐘當成兩分鐘來用。我覺得,正是這種不服輸的意志,才讓我們敢啃硬骨頭、完成大任務。
29年軍旅生涯,我在演訓比武場上獲得不少榮譽,也成為閱兵場裝備分隊的“金牌教練員”,提出“箭形”隊形并被采用,以零誤差的超高標準帶領99A坦克分隊駛過天安門,接受黨和人民的檢閱。
一次受閱,一生榮光。5次登上閱兵場、4次駕駛裝備方隊第一車,我從受閱方隊中兵齡最短的駕駛員,變成了年齡最大的“頭車”駕駛員。
入伍以來,作為一名坦克兵,我經歷了演訓場的戰火硝煙,也經歷了閱兵場的無上榮光。我認為,今天,坦克依然是陸上無可替代的主戰裝備。只要祖國需要,我會駕駛我的戰車沖在第一線!
(本報記者 劉建偉 特約通訊員 肖士金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