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網3月11日電 一份統計資料顯示,中國的超常教育效果“顯著”,目前已培育“神童”約290萬。據了解,超常教育的標志是1978年中國科技大學少年班的誕生,至今中國的超常教育已有24年歷史。由于宣傳不充分不恰當,人們對超常教育感到陌生甚至有許多誤解,許多人認為超常教育就是特長教育、提前上大學等,有的甚至把超常與特異功能、迷信聯系在了一起。近日,天津青年報記者多方采訪,揭開了超常教育的神秘面紗。
超常兒童不是天才
專家們表示,被認為是“神童”、“天才”的絕頂聰明的孩子有許多許多,教育界的學者們更愿意稱這些孩子叫“超常兒童”。他們是一群10—14歲的充滿神奇與個性的群體,以超常智力的名義接受“超常班”教育。超常教育提出自己的概念就是“讓孩子的大腦吃飽”。中國人才研究會、超常人才專業委員會理事長賀淑曼教授稱,超常人才教育,在國外稱英才教育或天才教育,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后,歐美一些發達國家相繼開展了這種教育的研究和實踐,很多國家已立法保護。面對世界各國爭奪人才的大戰,超常人才必將成為世界各國爭奪的制高點,超常人才的數量和質量,將決定中國在未來世界發展中的坐標位置。
記者在天津市耀華中學實驗班里看到,一群只有十二、三歲,臉上還帶著稚嫩表情的孩子正在學習高中代數,脖子上都還系著紅領巾。“我并不認為他們都是天才,他們只是早慧,只有通過努力他們才能成功。”耀華中學教務處副主任李晶老師說。
超常教育究竟是什么
對于究竟什么是超常教育,賀淑曼教授認為,過去總是把超常教育定位于對智力“超常兒童”的教育,諸多研究表明,智力中等偏上的人,如果能接受良好的教育,即適合于個體發展的教育,大多能成為優秀人才。超常教育的對象應該是:不論軀體健全與否,只要智力在中等偏上的早慧生(天資早顯學生、與潛慧生、天資遲顯學生)均可接受這種特殊教育。超常人才教育除了培養全面發展的英才、杰出人才外,還要培養有特殊才能和有道德感的奇才、怪才、鬼才等特殊人才。這是一個培養復合型人才的全人教育(或一專多能),也是以德為本、拓寬思維的教育,它包括人文素質教育和科學素質教育。
世界天才研究協會亞太地區聯合會主席、中科院心理所研究員施建農認為,“超常教育”既不是超乎尋常的教育,也不是使常態兒童成為“超常兒童”的教育,而是針對“超常兒童”身心發展特點而進行的旨在使他們得到良好發展的教育。超常教育的目標就是為“超常兒童”提供適合他們身心發展特點的教育。“超常兒童”指在心理特征的某一方面表現特別出眾的兒童,他們的表現不完全是天生的,而是先天因素和后天教育培養互相作用的結果。超常教育盡管看起來只針對比例相對少的兒童,但由于他們的發展潛力比較大,有希望使他們成為杰出的優秀人才。素質教育應是超常教育的前提和基礎,超常教育是基礎教育的一部分。
超常教育不是“神童”教育
過去提到超常兒童,人們很容易就把他和神童、天才聯系起來,認為超常教育僅僅是對幾個智力超常兒童的教育。賀教授認為,超常教育不是應試教育,也不等同于精英教育,而是培養高學力的潛能開發教育。前二者的選拔和關注對象是少數成績優異的學生,而那些潛能遲顯的“愛因斯坦”或“愛迪生”式的學生就被關在了教育的大門之外。因此超常教育必須避免這些弊端,首先應該對早慧生和潛慧生的多元智能進行開發,并對其心理素質弱項進行強化教育。
“把普通的孩子培養成為一名‘超常生’,這才是教育的根本目的。我認為,現在的一些超常教育模式完全可以適用于普通的學生。”
經有關專家測試分析,中科大少年大學生的智商在120-127之間,可見中科大少年班招的并非什么“神童”,而是“早慧”或智力優秀的兒童。賀教授認為,超常人才包括智力因素和非智力因素,其中前者只占其中的20%,而后天的非智力因素占到了80%。超常教育的對象可以是:智力因素和非智力因素均優異者或智力因素與非智力因素一項優異一項中等偏上者它不是全納式的普通教育。天才兒童最終不一定個個都能成為卓越人才。相反,一些沒有機會到學校參加超常班的孩子,懂得教育的家長通過對孩子興趣、動機、情感、意志、個性等非智力因素的培養,孩子一樣可以成為超常人才。諸多研究表明:智力中等偏上而非智力因素優異者,如果能接受良好的教育,都有可能成為一個“天才”。
因材施教是硬道理
“因材施教”是超常班教育的特色。記者了解到,耀華中學將現行教育中“吃不飽”的孩子另行對待。耀華中學教務處副主任李晶專門分管耀華中學的實驗班,她告訴記者:“耀華中學的實驗班主要目的是實現資源的最佳配置,對普通孩子施行9年制義務教育是一個非常好的教育方式,但這對超常孩子的教育也許是不適用了。在學校聽取家長的意見中,就有兩種聲音,一個是實驗班太累,孩子太苦;一個是實驗班學習環境好,孩子進步快。其實這兩種聲音就反映了孩子的個體差別。實驗班的教材與普通班教材略有不同,我們力求讓孩子們更多地去了解新的知識,正是符合了實驗班孩子對知識需要的渴望。”
其實實驗班的孩子并不是只會讀書的“書呆子”。恰恰相反,他們許多方面的素質都是很優秀的。學校多年來獲得的科技創新獎多數都是出自實驗班學生之手。記者在耀華中學實驗班的樓道里,看到了實驗班學生的美術作品,很難想象,這群只有12歲,最大不超過16歲的孩子,在緊張的學習中,還可以發揮自己的特長,去完成自己對藝術的追求。
“當然,在耀華中學開設實驗班教育后,在班里學習的學生并不是全部都可以在學期內留在實驗班里的。”李晶老師直言不諱地說,“但這不表明這些學生智力不好,這些學生在恢復了普通教育后,全部都以高分考回了耀華中學。說明他們都適應普通教育,而且能夠發揮得更好。”
“有人問中學超常教育與素質教育矛盾嗎?我認為這并不矛盾。素質教育是讓所有的人、每個人的所有方面全面提高,超常教育也不違背這一精神,耀華中學就是遵循這一點,努力培養高層次的研究型人才。實驗班有個叫蔡龍的學生,從實驗班畢業后考入了北大化學系,隨后又考入哈佛大學,他本人就是一個各方面發展都很好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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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978年中科大成立第一屆“少年班”,至今已招收了24屆894名少年大學生,在已畢業的676名學生中,有74%的學生考取國內外研究生,另有三分之一拿到博士學位。尤其是從1981—1987年,考取中美合招赴美研究生(CVSPEA)共45人,其中奪得全國總分前5名的有7人。80級少年班學生28人,全部考取了國內外的研究生。在畢業的前10屆學生中,有38%的同學提前1、2年考取研究生,最高的一屆達到100%,有的3年學完五年大學全部課程,有的5年獲得兩個學士學位。
部分少年班畢業生資料:
寧鉑:1978年第一期少年班學生,從科大少年班畢業后,未考研究生,被留校任教,教研究生班數學課。由于他教學有方,年僅19歲就評上了講師職稱,是全國最年輕的大學講師之一。目前在科大物理系任教,副教授。
謝彥波:少年班最年輕的大學生,1978年第一期少年班學生,后轉入第二期。于1982年被中國科學院理論物理研究所錄取為研究生,時年僅15歲,是我國最年輕的研究生。他報考的專業是引力物理與天體物理專業。現為科大物理系副教授。
張亞勤:12歲考入中國科技大學少年班第二期,23歲獲得美國喬治·華盛頓大學電氣工程博士學位。曾擔任美國四大研究中心之一的Sarnoff公司多媒體實驗室總監,31歲成為電氣電子工程師協會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院士FellowofIEEE。1999年回國,加盟微軟,出任了微軟中國研究院的首席科學家。
謝敏:14歲進少年班,第二期少年班學生,15歲由國家派往瑞典留學,先后就讀于斯德哥爾摩大學、瑞典皇家工學院和利徹平大學。1987年,年僅23歲的他獲利徹平大學工學博士的博士學位,成為該校歷史上最年輕的博士,1991年榮獲“李光耀頂尖科研獎”,現任新加坡國立大學教授。
蔣繼寧:中國科技大學少年班89屆畢業生。畢業后只身一人來到深圳。在電子公司工作一段后,他又去一家雜志社當過編輯,而后又到深圳最早的一家上市公司董事會任職。1992年房地產熱,他又一頭扎入房地產行業。1997年注冊了資金1000萬元的一個公司。之后在朋友的支持下創辦了“網大”,1999年掀起“1999年中國大學排行榜”之爭。與黃沁、劉民并稱為“網大三劍客”。
黃沁:1984年入中國科大少年班。畢業后進入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攻讀大型計算機的并行算法。取得碩士學位后,他選擇了華爾街上的培基證券公司。不久他由一名高級技術人員,轉行做了證券交易的直接操作者。24歲時成為該證券公司最年輕的高級副總裁。現在也是網大重要的合伙人之一。
專家解析:智力超常未必成功
賀教授稱,社會上有人習慣于質問“你們培養出多少世界級人才?”其實,超常人才教育是一項大、中、小、幼的系統工程,是一個接力賽跑。無論哪個環節有失誤,都會給人才成長造成損失。另外,人成才的時間有早有晚,有人大器早成,有人大器晚成,這還要看社會為人才持續發展創造了怎樣的環境和條件。
據賀教授介紹,從超常班走出的孩子大部分考進了國內重點大學,不少學生到國外繼續深造。我國最早嘗試超常教育的中科大少年班就為國家的發展培養了大批人才。智力超群讓這些孩子更早體驗了成功的喜悅。“但起跑快并不意味著能跑遠,有的孩子在別的方面又顯出很多弱點,許多基本的問題答不上來,智力超常并不代表著今后的學習和生活會成功。”
有專家做過一項研究發現,很難證明人的生長過程中究竟受哪些因素影響,因為變量實在是太多。回頭看看那些真正做出巨大貢獻的人,如愛因斯坦、魯迅等,早期并沒有表現出什么超常,成名其實很晚。也就是說,智商只是影響人們發展的變量之一,與成功并沒有必然關系。
賀教授說:“中科大第一屆少年班學生寧鉑的確很聰慧,可以說是一名大家公認的‘神童’,他曾對我說過,造成他發展不利的因素有兩條,一是媒體的宣傳,二是選錯了專業。如果他當時學圍棋或中醫,都會比現在有成就。”
賀教授接著說:“我曾經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廣東的一位女士打來電話,說自己把12歲的孩子教育得很好,于是自己開起了公司,對家長進行培訓。我想,這些把孩子當成實驗品的家長是非常不對的。過早成名會給孩子健全的人格成長帶來很多負面影響。對任何孩子,哪怕是十分聰明的孩子,都不能刻意地當做‘神童’來培養,即使對智力超常的兒童也應當做平常兒童看待。過分地關心超常孩子的發展,比如家長拿孩子當‘招牌’去炫耀,去掙錢,時間長了,對于孩子的心靈將是一個很大的傷害,孩子會產生抵觸情緒,不利于今后的發展。媒體也應該適當地關注而不是過分炒作,而且這個孩子在學習成長過程中,是否能夠成為真正的人才還是一個未知數。”
想起張滿意
“神童”就一定與成功掛鉤嗎?筆者不禁想起本報曾經報道過的“神童”張滿意,他14歲就被保送南開大學,3年后被勒令退學;他18歲以極高的分數再次考進了南大,但3年后他再次被退……
14歲即被保送至南開大學,張滿意不可謂不“神”,然而他的黯淡收場卻著實給人們澆了一盆冷水,讓我們從盲目崇拜神童的高燒熱度中清醒過來:智力超常不等于心智超常,不等于動手能力超常,更不等于綜合素質也超常。據了解,張滿意連最基本的自理能力都不具備,他就像一個畸形的木桶,一塊木板很長很長,其他的木板卻很短,但最終決定這個木桶容量的不是那塊很長的木板,而是那些很短的木板。
張滿意的故事很難讓人“滿意”。然而,如果社會和家長們仍不能認識到超常兒童教育的特殊性,仍不懂得運用怎樣適合的教育方式來引導“神童”健康成長,張滿意的悲劇恐怕還會重演。(王志輝 陳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