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網5月13日電 由著名作家王安憶和著名學者余秋雨分別撰寫的兩部抗“非典”公益廣告片《守望相助,共抗“非典”》和《智者不亂,仁者無懼》,日前相繼在上海的電視熒屏播出。
據解放日報報道,昨晚,王安憶和余秋雨在《非凡英勇———獻給2003年“國際護士節”電視文藝特別節目》中,又各自詳盡表達了自己對這些英勇無畏的白衣戰士發自肺腑的心聲。
余秋雨:醫生最終的武器就是自己寶貴的生命
問:最近,我們在熒屏上看到了由您撰稿、陳逸飛拍攝的抗擊“非典”的公益廣告。當時的想法是怎樣的?
余:護士、醫生是受人尊敬的職業。這場突如其來的傳染病,把他們推到了最前線,也讓我們今年的國際護士節顯得意義不同尋常。我覺得我們為這件事做得太少太少,所以只要有任何信號能夠讓我做一點事,我必須馬上就去做。在漫長的歷史長河當中,我相信護士讓全國人民深深感動的肯定是2003年。這個國際護士節確如你所講,非同尋常。我平時看電視可以說是鐵石心腸,一般不會掉眼淚。但是這幾個月,成了我在電視機前掉眼淚最多的時候———不是為病人,而是為我們可敬的醫生,為我們可敬的護士。
問:您最感動的是什么?
余:有這么幾點。第一,到現在為止,SARS還沒有真正被人類研究明白,它的身份、它的來路、它的性質、它的傳染渠道,我們都不太知道,現在能用的有效方法就是隔離。在還沒有掌握特殊武器的情況下,我們的護士、醫生進去了,如同一個沒有掌握武器的人進入了亂箭橫飛的敵陣,他們最終的武器就是自己寶貴的生命。這是讓我經常流淚的原因。
第二,就是他們也有一些防衛,比如口罩、眼罩、隔離服、洗手……但是他們心里非常明白,那些已被感染的醫生和護士什么都不缺,他們不是在防衛上有什么破綻,而是我們還沒有找到它真正的傳染方式。在這種情況下,當他們穿起白衣褂、戴上口罩沖進去的時候,他們無疑在重復那些倒下的同行們曾經做過的一切。這一點我覺得是特殊的英勇。我的妻子馬蘭在昨天的晚會上唱一首歌,詞就是我填寫的。里面有幾句,聽起來一般,但確實表達了我的真實感情:“你穿上白衣衫,就把隔離門推開,我的眼淚忍不住掉下來。”“你剪去長頭發,又系上口罩帶,我的眼淚忍不住掉下來。”
第三,他們進去后所做的不僅僅是一般的醫療,還有精神上的護理。他們也是人,也會膽怯、惶恐、退縮。但是我在中央電視臺看到一次訪談,主持人張泉靈對一個護士長說:“一個已經出院的病人告訴我,他不能忘記成為他唯一安慰的,就是你每天微笑的眼睛。因為你的表情都被口罩遮住了,只剩下眼睛。他說這是北京一個永恒的春天,讓病人永遠忘不了。”這點當時讓我非常非常感動。人在生活當中,有很多音符式的表情,口罩一戴,音符式的表情都去掉了,而眼睛的微笑一定來自于心底。不僅護士長是這樣的笑;我看到誓師大會上,那些年輕的護士戴著口罩,眼睛里也充滿了微笑,那是完全裝扮不出來的。是什么樣的愛,什么樣的一種責任感,使他們從心底里產生了這種感覺,通過眼睛直接流露。
最后一條,就是盡管他們做了這一切,但沒有一個人有豪言壯語。他們覺得這是恪盡職守,就是我應該做的事情。正如鐘南山院士所說,我是呼吸科的醫生,如果下次的傳染病是心臟方面,那么心臟方面的醫生也會和我們一樣。這一點說明,我們似乎不能把他們看成是特殊的人物;他們就是一種站在自己崗位上,突然遇到了事情,就把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奉獻出去的人。看到他們,我就感覺人類非常有希望,中國也非常有希望。
王安憶:對人性中的英雄性有了信心
問: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很多的醫生、護士都在第一線倒下了。大家感覺白求恩仿佛又回到了我們身邊。這件事是否引起了你的思索?
王:我真的非常感動。這些醫生、護士進校和出校時都進行過宣誓。我相信他們在宣誓的時候,不會想到自己真的會碰到如此大的風險。可這次真的碰上了。面對危險,我覺得他們表現得都很從容。很多醫生和護士都非常年輕,他們平時可能有一切女孩子所有的問題,比如虛榮心、任性、嬌氣、對生活有膚淺的看法……但當他們履行自己職責的時候,都表現得很稱職。
問:你平時和醫務工作者的交往中,有沒有感覺到他們崇高的精神?
王:說實話,在日常生活當中,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表現英雄性的;相反,表現出的往往都是很平凡的一面。有時候,我們可能會對醫務工作者有所不滿。可是我覺得事到臨頭,人的精神才可能真正體現出來。現在我覺得他們使我很服帖。
問:你是第一次創作公益廣告文本吧,能不能談談你的創意?
王:的確是第一次,因為我覺得義不容辭。我的創意很簡單,SARS來了以后,我有一個特別強烈的感覺:平常我們覺得那么習以為常的事情,忽然間變得非常可貴。危機面前,是醫護工作者擋在了第一線。這些醫護工作者未必有時間去想那么高深的道理,他想得也許很簡單———這是我的工作,我的職業。但正因為這些職業本身包含著的人道性,才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安全的環境。
問:有記者問鐘南山院士什么是“正直”?鐘院士說,作為醫生,救死扶傷、救治病人就是最大的正直。你以往的小說中幾乎沒有描寫過醫務人員,在你以后的創作中會不會涉及這一方面的題材?
王:寫醫生很難,它涉及到很多技術問題,我不太了解。我不敢說我將來會去寫;但是,在日常生活里我們往往忽略英雄性,覺得人都是凡人。通過這次事件,我對人性里面的英雄性有了一種信心。(張詠華 洪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