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網7月28日電 攻下著名于世的數學難題“哥德巴赫猜”,創造了離奇的科學神話的大數學家陳景潤,是一個家喻戶曉的名字。隨著1996年陳院士病逝,作為他一生唯一的戀人由昆,在接受鳳凰衛視的采訪時,深情地回憶了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鳳凰衛視記者陳魯豫動情地說,“由昆說她很少接受訪問,因為只要一提起陳景潤,她總是會很難過,而且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夠擺脫那種悲傷的情緒,所以我非常感激她,愿意對我再回憶一遍和陳景潤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我知道這對她來說太不容易了”。
1978年秋天,陳景潤住進解放軍309醫院。此時,45歲的陳景潤已在單身中度過大半輩子時光,他做夢也沒想到,他竟會在這所醫院里萌發出生命中唯一一次戀情。那時,武漢軍區156醫院醫生由昆來到北京,在309醫院進修。她也完全沒有想到,此后她的一生將和這位大數學家緊密地聯在一起。那一年,由昆27歲,比陳景潤小18歲。
記者:當時來北京是來進修。
由昆:進修,我是我們醫院,第一個派到北京來學習的。那個時候我先生是到美國去之前,還要把整個身體需修整一下,做一下體檢呀什么的。那個時候我就在那里做進修醫生了,因為整個科里邊的醫生,值班的時候,因為因為先生都是住到高干病房。但是要求醫生值班的醫生,高干病房一定要去查房的,那個時候說實在的,在那時看到我先生之前,他們都說你是不是看了《歌德巴赫猜想》那個文章以后去找的先生,說心里話還真是沒有看到。但是我也知道,知道的話,好像印象也不深。后來我們同事,一起來進修的同事啊,我們也去看看吧,我說去看看,我說去看看吧后來我就去了,也去了,也不敢多聊。我先生很客氣地說你們好,就說兩句話,我們就趕緊跑掉了,就這樣。
記者:第一印象是什么?
由昆:第一印象反正是一個典型的書生吧這樣的,但是人很客氣很善良,第一印象就是這樣。
但陳景潤對由昆的第一印象卻并非如此簡單。由昆和姐妹們告辭后,陳景潤始終惦念不下那個名叫“由昆”的大眼睛女孩兒,而且頗有些神不守舍。陳景潤沉浸在數學王國,從未談過戀愛,但這并不影響他按照數學運算規律,一步步靠近他所愛的人
記者:你什么時候慢慢感覺到陳先生好像對你有好感?
由昆:其實在那里之前的話呢因為我只是值夜班嗎,要去到各個病房去,就跟他聊過一些事情。他說你是新分來的嗎?我說不是,我是來進修的,他說你是在什么地方,我說武漢,后來他就說,就是隨便聊了一下后來再其去查房呢他就問一下,你家是哪里的呀?或者是什么你愛人在哪里。哎喲,我說你瞎說什么呀,我沒有愛人,沒有愛人。他說那你男朋友呢?我說男朋友也沒有。后來我就不跟他說這些了,他說哦哦,就這樣。后來那一次就是他去晾衣服,就看見我在學外語,結果呢后來他就說,哎呀由醫生在學外語。我說對,后來他說很好啊這很好,外語是很有用的,我說是的,后來他說我也在學,我說當然了,我說你還用學呀。當然知道他外語水平應該很高的了,而且還不止一門外語。后來他說那我們一起學吧,我說不可以的,因為院里有規定的不準去打擾他。后來他見我每天都在那里,就每天去晾個衣服呀,或者找個小帽子去掛一掛呀什么的。后來我想南方人還是有這個習慣,老去晾衣服呀什么的,后來他又講說要一起學,后來我一想一起學外語也還可以,因為他能幫助我嘛,就屬于這樣的,找個老師不是蠻好嗎。比自己學得快多了,后來晚上就跟他一起學外語。有一天學外語的時候,他就說,他說我們要是能夠永遠在一起的話呢,嚇死我了,真的嚇死我了,我說這不可能的,真的不可能的,當時我真的嚇壞了。結果他就特別沮喪的樣子,他說也是的,我年紀比你大,身體又不好。
他說像你這樣的話,完全可以找一個,他老是說,我說算了算了,我就不學了,嚇得我趕緊就走了,從那以后有好幾天我都不去學了。
記者:當時你的心情有是點生氣?有點高興?
由昆:非常緊張,也沒有什么緊張,我就覺得太突然了,沒有什么心里準備,而且我覺得當時是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陳景潤失望地坐在病床上,第一次嘗到失戀的苦痛。除了治療,他一心一意地埋頭研究,只是深夜時,他仍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大眼睛的由昆。由昆的內心深處,也失去了往日的寧靜。
記者:你開始喜歡他了嗎,當時?
由昆:喜歡是對他的印象不錯,但是你要說叫他來做我的丈夫,做我的什么,從來沒有想過,而且我也是覺得不可能的,因為我也覺得我們的反差太大了。不管是個人的經歷還是這個性格,都是反差太大了,而且我知道我這個人,我當時是覺得,我肯定不適合他。因為我這個人的話呢,就是說脾氣比較壞。我想像陳先生要找的話,起碼要找一個很會照顧他的,什么都會做的,這樣一個女孩去等適合他,所以我就覺得我不可能跟他在一起。所以后來就再也沒有去學外語,后來有一天晚上我值班,他又過來了,過來了以后他就說由醫生,我們還是學外語吧。我不說不用不用,我自己學吧。后來他說兩個人學的話進步會大一些,他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該亂講話。后來我沒有說什么,我一看他,真的挺誠心誠意的那種要跟我一起學外語的什么的,后來又學了,學了以后呢他就說我們在一塊兒的話,對你公平,他說但是的話,我也想過了。他說如果我們不能在一起的話,我這一輩子都不會結婚了。
陳景潤和由昆戀愛了,由此,他第一次為愛情失眠,第一次體會到人間的幸福除了數學之外,還有愛情。
記者:我想知道的是,你跟他說表示我接受你的感情,是怎么跟他表示的?
由昆:我說那我們再相互了解一下吧,他特別聰明,他就知道他成功了,因為原來我一直都是屬于那種態度嘛。但現在的話,我答應跟他交往,他就覺得他會成功了。
記者:他當時的反應是什么?
由昆:當時特別高興,他說太好了后來我就跟他講,我說我跟你講!一我脾氣特別不好,他說這個沒有關系的,真的沒有關系的,他說我大你那么多,我會讓著你的,而且他說我不會跟你吵架的。再有我跟他講,我說什么我都不會做,我說做飯我都不會做,后來他說沒有關系的,我們吃食堂,那個時候不是有食堂嘛,好,結果我說我衣服什么都不會做,我說毛線我也不會打。結果他說這都沒有關系的,你穿軍裝,我就隨便穿一點,他說你剩下的軍裝我也可以穿。他說我也很喜歡穿軍裝,真的結婚以后,他就一定要穿軍裝,結果我呢我就給他
搞了一次藍色的軍裝,整天穿著,連鞋帶上下衣,還有挎包。人家說這哪兒像教授啊,這簡直由于一個復員軍人,或者是說他像知青,因為知青那個時候也都穿這個嘛,他高興得不得了,他就很以他的軍屬為榮,所以為什么我今天要穿軍裝。就是我先生特別喜歡我穿軍裝。他說由穿軍裝非常非常漂亮,他說我特別特別喜歡由穿軍裝。所以的話呢,我就為了讓我先生高興,我一般都穿軍裝。就這樣。
主持人:由昆和陳景潤之間的稱呼很特殊,陳景潤叫由昆“由”,而由昆呢,一直稱呼陳景潤為“先生”,幾乎是一提起陳景潤由昆的眼圈就紅了,而陳景潤在生活中表現出的和純真的孩子般的性格,由昆會笑得很開心,但是只要一提起陳景潤吃過的那些苦,受過的委屈。由又會哭得很傷心。由昆說起陳景潤的時候,我幾乎忘了陳景潤離開她已經七年了。